而院中的侍女也都詫異地望著逃出門的他。
守在門邊的紅纓更是驚訝,她都沒聽見裡麵有聲音啊,怎麼郡馬就跑出來了?難不成郡主要動手,被他發現了?
郡主不會如此大意吧?
她疑惑地上前詢問,“郡馬可是有事傳喚?”
許餘看著她,胸前起伏未定,眼中充滿戒備,回問道:“郡主在哪裡?”
紅纓被問得一時失語,“郡主,郡主在屋裡。”
難不成郡主不在?不該啊,郡主剛還說計劃不變的。司巧都已經去準備東西了。
屋裡的是郡主?許餘皺眉,“你如何證明屋裡的是長樂郡主?”
證明?郡主就是郡主,何時還需要向人證明?
紅纓被他幾番質疑,惱怒直言道:“敢問許大人,何出此言?”
“這裡是郡主府,大人若是對郡主身份存疑,大可叫王爺王妃來此對證。”
雖然郡主沒打算和這個許大人洞房,但也沒想過偷梁換柱啊,這不是汙蔑嘛。紅纓有些生氣。生氣之餘,還有點擔心。
這個郡馬看起來有點聰明呀。她們今晚的計謀成不成啊?
許餘本想解釋,被她奪過話頭,責了一通,心中也開始存疑。
這侍女如此理直氣壯,莫不是他看錯了?
他抬眼往院門那邊瞧了瞧,隻見那門動也不動,門外也無火光,安靜地看不出任何異常。
難道,難道剛剛屋裡麵坐著嗑瓜子的紅衣女子,真的是長樂郡主?
會不會,那天在院子裡,她是故意攔他的路?
雖不知緣由,可這樣似乎也說得通。就像他一直猜測長樂郡主是怎樣的花容月貌的同時,郡主對他自然也是好奇的。
所以,所以,他現在要再進去嗎。
許餘打量了一下周圍,懸刀佩劍的侍女看著他的眼神不善,旁邊的紅衣婢女也是怒容難掩。
他默默地退後一步,退後兩步,雙手推開房門,走進去,再恭敬地彎腰把門關好。
回身再掀帷幔,紅燭搖晃,美人一襲紅衣,美得驚心動魄。
蕭婉兒翹著二郎腿,往嘴裡扔了一粒花生米,不懷好意地笑著朝他勾勾手指,“小郎君,回來了呀。過來坐。”
她大方地拍了拍旁邊凳子,示意他過來。
許餘哪敢造次,如果眼前這位是真郡主,那他剛才所為已經十分失禮。
郡主若是生氣,那他....是要挨板子的吧。
“許餘見過長樂郡主。”
他施施然做禮,禁不住又微微抬起眼皮,去看她,試探地問道:“敢問,敢問郡主,許餘與郡主是否,在哪裡遇到過?”
練武之人,五感較之常人更為敏感,剛剛門外的對話,蕭婉兒早已聽了個七七八八。
是以,許餘問出來時,她也沒太驚訝,而是斂了笑意,模仿平日裡她娘訓人的架勢,鳳眼微垂,目光從他身上淡淡然掠過,又回到手中的花生米上。
拉長語調,故意慢悠悠地說,“許大人,慎言。今夜之前,長樂還是未出閣的女子,怎麼會與許大人私下見過呢。”
這招果然管用。
第一次正式打交道,許餘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生氣了,還是同上次一樣,戲弄他。
但有一件事,他眼下非常確定,此女確是那日花園中偶遇的“婢女”。相貌聲音都像就算了,這牙尖嘴利的勁兒...必是同一人無疑。
至於這位郡主之前意圖為何,尚不明確。
他弓下身子,道歉:“許餘方才醉酒,出言無狀,還望郡主恕罪。”說完還要跪下請罪。
蕭婉兒最應付不來,這些“恕來恕去”的場麵話。
她趕緊讓他起來,拍了拍身邊的凳子,“小事情,許大人過來坐吧。”
許餘恭順地過去,坐下之前,內心也是百轉千回。
先是佯裝怒,後又使懷柔策。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成親第一晚,許餘感到頭大,常言說得好,倒插門女婿不好當。古人誠不欺他啊。
不過,他也打定主意了。無論郡主怎樣對他,他都尊之敬之。
若能琴瑟和鳴,那很好,他定待她始終如一,白首不離。
若不能,許餘也仔細想過,長樂郡主剛過及笄之年,才十五歲,而他虛長五歲,已經二十了。哪怕是不認識的小姑娘,他也會讓著她,更何況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對妻子包容愛護是作為一個丈夫最基本的。即便卑微,他此生也會儘可能地護她周全,平安喜樂。
哪怕郡主不喜他,許餘覺得,他也能忍。
瑄王夫婦於他有恩,雖然他還不知二人為何招自己為婿,可若真走到和離那一天,他許餘也不是挾恩圖報之人,一定會乾乾脆脆地離開。
這廂,許餘思慮得萬無一失,旁側,蕭婉兒也在明晃晃地打量著他。
她的想法就簡單多了——這小郎君今日算是正式入她郡主府了。
進了她的府邸,就是她的人了,她的人都歸她罩著。
若再有不長眼的(如於慶那廝),那她可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