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餘剛動了動,就聽見有人在他耳畔輕喚,“小郎君,起床了。”
是女人的聲音?!
許餘瞬間驚醒,一張姣好的臉蛋出現在他麵前。
酒醉後落枕的疼痛甚至都在這一刻減弱了半分。
蕭婉兒昨晚睡得香,早早就起床梳洗打扮,按照常俗,她今天梳得還是一個婦人髻,上麵插了華盛和玉簪。
一切就緒,她轉身看了眼還躺在床上的許餘,踮起腳尖湊了過去。
許餘睜眼就見她歪著頭,蹲在自己床前,滿眼調笑,手裡把玩著他的頭發,語氣戲謔:
“我說小郎君,你要再不醒,我就隻能自己去王府,給父王母妃請安了。”
許餘嚇得忙不迭地坐了起來,起得太急,脖後一聲脆響,他疼得一呲牙。
“你睡落枕了啊?我瞧瞧。”蕭婉兒伸手就要去摸他的頸椎骨。
從未有過的陌生的觸感,令許餘下意識地向後躲了躲,避開了她的手。
蕭婉兒摸了個空。
瞧見她微怔的表情,許餘才反應過來,昨日,昨日他們好像已經成婚,是夫妻了。他躲什麼。
他躲什麼呢?站在旁邊的蕭婉兒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算了,還不讓碰?誰稀罕。
她提起裙擺,剛要轉身走開,卻聽見某人語帶羞澀地說了一句,“那就,勞煩郡主了。”
坐在床上隻穿裡衣的許餘轉過身,背朝她,骨節分明的手把一縷縷的頭發慢慢地撥到一旁,露出光滑修長的脖頸。
蕭婉兒注視著,那段白皙的脖頸和領口處泄露的小片肌膚,臉頰有些熱。
“哦,那我,給你看看。”她不自然地彆開目光,伸手去探他的頸骨。
真瘦啊。她想。骨頭都硬邦邦的。
落枕本就不是什麼病,找老師傅推拿幾下就能緩解許多。
蕭婉兒雖不是老師傅,卻因時常練武拉傷在所難免,也會點手上功夫。她叫紅纓遞來一瓶桂花油,往手心裡倒了幾滴,揉一揉,覆在他脖後。
習武之人手勁兒都不小,許餘緊閉眼睛,皺眉忍耐。可等最初的那點不適褪去後,他脖頸處的皮肉又鬆快起來。
丫鬟在外提醒時間不多了,蕭婉兒這才放下手,自去找水盆洗手。
許餘也不敢耽誤,從床上爬起來,要穿衣洗漱。
司巧為他遞來絞過的臉帕,許餘慌忙地接過來,直道“謝過姑娘,我自己來就行。”
“郡馬,讓奴婢來快些。”司巧麵不改色,依舊服侍他洗漱。
許餘自知起得晚,隻得任她擺弄。隻是他從未被人服侍過,此番是第一次,渾身僵硬,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
蕭婉兒坐在桌旁等他,已喝了兩盞茶,還不見人出來,有點煩躁。
“男人又不需要梳妝,他怎麼比我還慢?”
紅纓知她性子急,給身邊小侍女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催一催。
小侍女還未走近屏風,裡麵的人就出來了。
“勞郡主久等。許餘知罪。”
蕭婉兒看著他,本想說天天罪來罪去的,掛在嘴邊煩不煩啊,又瞥了一眼他身上與她相配的深紅色長袍,和頭上白玉簪的冠,以及那張秀氣白瓷似的臉蛋。
她想了想,把話又咽回去。
“行了,走吧。”長成這樣,他爹娘得多好看啊?會不會比她娘,比她姨母還好看?
蕭婉兒好奇心盛,邊走邊遺憾,恨不能回到過去一睹其風采。
*
新建的郡主府與瑄王府曾經是相連的,後來□□皇帝以靜園為界將其劃開。靜園以西是偏小的郡主府,靜園以東是更闊氣的瑄王府。
蕭婉兒帶著許餘回娘家,走過一片園子就到了。
王府裡,瑄王夫婦早就用過早飯,在廳裡等他們。
被扔在柴房裡睡了一夜,瑄王的臉色不太好看,見到許餘進來,臉就更黑了。
心想,昨晚要不是替這小子擋酒,他能喝多了嗎?要不是因為喝多了,他能惹王妃不高興,連房都回不去嗎?
所以,許餘到麵前敬茶時,瑄王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許餘嚇得一哆嗦,急忙垂下眼睛退下來。
相比之下,瑄王妃就和藹可親多了,不僅賜了他一塊上好的玉佩,還噓寒問暖,問他習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