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蕭婉兒直打哈欠。
一聽說他們還沒吃飯,瑄王妃趕緊就讓下人擺了一桌,留他們在王府用膳,期間又介紹了一些王府裡的老人給他認識。
來往下人都對他行禮作揖,包括之前的胡管事,但許餘哪敢讓老管事給他行禮,忙扶起來,稱呼也從之前的‘管事大人’,變成了‘胡伯’。
一番寒暄下來,許餘端著一碗粥,若有所思...雖然沒嫁過人,但他怎麼感覺這些都是新媳婦入府的待遇啊....
吃過飯喝過茶,老兩口目送小夫妻‘和和美美’地回府。
過了靜園的門,蕭婉兒就鬆開了挽著許餘胳膊的手。
她理理裙子,鬆一口氣道:“好了,人也見過了,飯也吃完了。本郡主還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許餘一路上被她攬著,肩膀動也不敢動,聽她說要走,他也默默地鬆了一口氣,“許餘明白,郡主儘管去忙,我已認得路了。”
蕭婉兒瞧他卑躬屈膝行禮的模樣,甚覺無趣地聳聳肩,轉身帶著侍女走了。
*
許餘回到院內,先是換了一套寬鬆的長衫,隨後便去了書房讀書。
第一次走進這書房,他環顧四周,在裡麵轉了轉,最後停在了書架前。
一列列書目閱過去,許餘有些激動。
這些書裡有他平日裡愛看的典籍,還有逸致的閒散文章、遊記等。曾向王府先生借過的書也都在架上。
可見置辦這書房的人,真得是十分仔細用心了。
許餘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有可能操辦這事的人。能做到如此細致的,應該隻有一直頗為照顧他的胡管事。
而王府內,瑄王爺不拘小節,大概,是王妃的安排吧。
他摸了摸腰間的新玉佩,與長樂郡主那塊一樣,都是白玉雕的。
不禁暗暗感慨,怪不得王府裡隻有一個女主人,這位王妃心思縝密,行事周全,與瑄王爺的性格剛好互補。
瑄王爺雖性情粗獷,卻是被王妃吃得死死的了。
愛書之人自然手不釋卷,閱過第一列書架,許餘又逐個看了後麵幾排,發現除了文學典籍外,書架上還有一些關於兵法武功的書。
其中幾本書的封麵都被翻破了。
想來這是長樂郡主愛看的書吧,他拿出一本小心地翻了翻,是一本劍譜,裡麵畫了許多招式,每個招式旁邊還有閱覽之人的批注。
字跡清晰,但歪歪扭扭不成行,甚至有一些批注是斜著的,許餘歪著腦袋讀了讀,懷疑,這很有可能是人躺著寫的。
不過,他也不敢多翻,這麼舊還能放進書房裡的,一定是郡主心愛之物。他怕動壞了惹惱她,遂拿起一本文選自去桌前閱讀。
幾個時辰後,日頭漸行。
許餘動了動脖頸,還是有點僵,他模仿郡主早上的手法,自己揉了兩下,有緩解,但遠不如早上那般效果顯著。
一想到她今日到院子門口就亟不可待地擺脫他,許餘放下文選,望著石硯,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似乎是悵然,又似是無奈,但更多的是平靜。
獨自用過午膳後,一個小廝過來通報,說是府裡的管事求見。
該小廝是許餘在王府外院住時,王妃安排到他身邊的,名阿誠。
阿誠身後是郡主府目前的總管事——何來。他也是王府那邊派過來的,據說是胡管事的親戚,跟在他手下不少年頭了。
得知新郡馬在書房讀書,他本不想來打擾的,但又一想那十幾個摞在主廳裡的大箱子,何來不得不硬著頭皮向前一步。
“小人何來見過主子爺。”
召他進來前,許餘就放下了書,坐到書房正中的玫瑰椅上,端正地與他說話。
“何先生不必多禮。您來找我,可是有事相商?”
昨日新人入門時,何來在大廳裡見到新郡馬儀表堂堂,長眉若柳,身如玉樹,有琢玉之姿已是一驚。
此刻聽他說話,溫和有禮,全然不似外麵所傳‘窮兒乍富,目中無人’,談吐舉止也看不到小戶人家的拘謹,倒很像清流文官的做派。
何來稍稍放心,將來此的目的一一道來,“回主子爺,昨日賓客們送來的賀禮還擱置在前廳。若要入庫必先由主子親自清點過,方好記錄。郡主不在,小人等不敢擅自做主。您看......”
事關府內錢財,下人們自己拿主意,郡主不在,何先生來找他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執掌中饋,一向是當家主母的權力,郡主不在,他這樣做會不會有越俎代庖之嫌?
許餘躊躇,問道:“何先生,從前在王府,長樂郡主的起居事宜是哪位姑娘或媽媽主理的?”
何來轉轉腦子,想了一想,回道:“郡主從前在王府住在木蘭院。院內的一切事宜似乎是紅纓姑娘和司巧姑娘主理。哦,當然王妃那邊的季媽媽主管全府內院,木蘭院自然也由她管。”
而現下紅纓與司巧俱不在府中,去隔壁王府請季媽媽來顯然也不合適。
說來說去,這事還真得許餘出麵,哪怕隻是在旁側看著,也能做個證明。不然以後多出什麼或少了什麼,他們做下人的,免不了一個‘擅專’的罪名。
主子與奴仆之間,親近可,清白更要緊。
這是何來的表舅,胡管事千叮嚀萬囑咐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