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複生 你編瞎話就編瞎話,踩我一腳……(2 / 2)

深恩不負 臥底貓 4865 字 9個月前

“啊,險些忘了。”衛聽瀾沒看他,忽地一笑,“既是高將軍的人,如何處置,自然該由高將軍定奪。”

高邈遲疑地說:“既沒有證據,豈能……”

“此人有疑,我親眼所見。怎麼,我算不得人證麼?”衛聽瀾慢慢收劍歸鞘,“又不是現在就要將他定罪論處。著人看緊了,好吃好喝將他供著,有沒有下毒,過幾日看看不就知道了。”

有人竊竊議論:“那若是之後馬匹無恙……”

衛聽瀾抬眼一掃:“若此人無辜,我自會當眾向他降跽謝過。要是還不解氣,諸位砍我幾刀也無妨。”

這話說得悠然,衛聽瀾的眼神卻莫名叫人脊背生寒。有心質疑的那些人被他一盯,不由自主地訕訕起來:“這倒不至於、不至於的……”

高邈默許後,便有幾人找來繩索將陳莽縛了。衛聽瀾沒理會陳莽的喊冤聲,示意高邈跟著自己走到林邊的僻靜處。

“圖南山中有刺客。”他篤定地說。

高邈神情一凜,轉而又覺得匪夷所思:“你今日睡了一整天,從哪兒察覺出的有刺客?”

衛聽瀾頓了頓,微皺了下眉。

死而複生回到了十五歲,這種事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得如同天方夜譚,若實話實說,恐怕高邈隻會當他腦子壞了。

衛聽瀾沉默半晌,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山林:“山林背麵,隱隱有殺氣升騰。”

他看向高邈,麵無表情地問:“你從軍多年,難道察覺不到?”

高邈:“……”

你編瞎話就編瞎話,踩我一腳是幾個意思?

而且要招搖撞騙好歹也裝得高深莫測一點吧?這樣隨手一指真的很敷衍好嗎!

高邈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先說說你想怎麼辦?”

衛聽瀾鎮定地說:“目前尚不知有多少馬匹已被下了藥,但看此地不宜伏擊,藥效應當不會發作得太快。先派一隊人帶弓隱入林中潛行,其餘人仍騎馬前行,一旦刺客出現,需隨時準備棄馬作戰。

“除此之外,你把這身玄鐵甲和追影都給我,換一身普通將士的甲胄穿。將陳莽堵了嘴扔進馬車裡,不能讓刺客從車轍深淺中察覺出車裡沒人。”

高邈聽他說了這一長串,怎麼聽怎麼像是預謀已久。

他的眉頭擰了起來:“你要掩人耳目,冒充我做什麼?你跟我說實話,整這一出,真不是因為饞我的馬?”

衛聽瀾一時語塞。

其實,的確是饞過的。

高邈年長自己九歲,他的戰馬追影是從邊境的賽馬場上贏回來的,而那會兒衛聽瀾還是個馬都上不去的小屁孩。

往後每每看見高邈在他麵前明裡暗裡地炫耀追影,他都忍不住酸言酸語。

但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那都是極其遙遠的上輩子的事了。

“不,哪能呢?”衛聽瀾坦蕩地答道,“是真的有埋伏。明日若一路暢通無阻,我把我的劍送給你切菜。”

高邈噎了噎,狐疑地瞥了一眼他手裡的劍,似乎在掂量這劍是不是假的。

高邈試探道:“那要依你所說,陳莽是細作,他不見了,難道不會令刺客起疑?”

衛聽瀾冷笑:“起疑又怎樣?那些人要殺我們,過了圖南山可就不好下手了。”

高邈看他神情不似作偽,心裡便有些動搖。憑直覺禦敵的名將傳說他也聽過不少,事關安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這小子判斷失誤,回頭罵一頓解氣就是了,警惕些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

高邈打定主意,同他商量道:“彆的我沒意見,但你裝成我的樣子不妥。你我身量根本不像,你扮作我就得站在明處,雖能擾亂敵聽,終歸太過冒險。依我看,你還是混在普通將士裡頭更安全。”

衛聽瀾微垂著眼沒說話。高邈待他向來是保護的姿態,輕易說服不了。若非如此,前世這場刺殺中,高邈也不會因為救他而中了毒箭,死在了圖南山裡。

衛聽瀾下意識攥緊了拳。

這一次雖然能早做準備,但誰也料不到會出什麼變故。他得卸掉高邈身上惹眼的玄鐵甲,搶了追影,由自己來做明處的活靶子,高邈隻要混在人群中,平安渡過此劫便好。

他儘量平靜道:“要我扮作普通將士也可以,你得和於思訓他們說清楚,我若負傷,不論傷得多重,都不得趕來相護。”

“你……”高邈忽然反應了過來。

的確,一個普通將士要是被人超乎尋常地保護著,便是不打自招地暴露身份,但若扮作統帥,身邊有高手掩護就合情合理。

真行啊,這小子還會以退為進了。

他權衡再三,妥協了:“行,我把玄鐵甲和追影給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不可冒進,一旦遇到變故,就讓他們護著你突圍。思訓行事有分寸,你萬事聽他的。”

衛聽瀾點了頭,補充道:“你也得答應我一事。此後的路程你隻能在我身後,不論什麼明槍暗箭,都不許替我來擋。”

高邈一噎,看他的目光像是見了鬼。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兔崽子在他堂堂八尺男兒前邊擋刀槍,這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蠢話嗎?

玄鐵甲和追影都還沒交出去呢,這就硬氣起來啦?

衛聽瀾見他沒再說話,隻當他同意了。

“來點酒,我渴了。”

高邈欲言又止,最終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回去找了壺酒,從遠處拋給他。

衛聽瀾坐在樹下撬開壺蓋。

圖南山中空氣寒涼,蕭疏的山野間隻有將士們的談笑聲和刀戈委地的清脆聲響。遠處高邈正命人清點物資,借著整理物資的由頭召集了幾個領隊將領,仔細交待了一番衛聽瀾的計劃。

衛聽瀾猛地灌了一口酒入喉,此時此刻,才感覺自己真的活了過來。

高邈沒死,爹和大哥都沒死。

祝予懷……也沒死。

他嗅聞著粗劣熏人的酒香,意味不明地笑出了聲。

是真的重生到少年時也好,是將死之際做的美夢也罷。大家都活著,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