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濯青嗎? 可能是鬼迷心竅了。(1 / 2)

深恩不負 臥底貓 4566 字 9個月前

衛聽瀾再次拜訪祝府時,祝府門前原本清靜的杏子巷人擠著人,有仆役來來回回搬著什麼東西,好不熱鬨。

馬車被堵在了巷子口,衛聽瀾坐在車內等了一會兒,有些煩躁地掀起車簾,看見跟他一樣被堵著的還有不少。

“前邊有什麼熱鬨,擠成這樣?”有挑著貨擔子的販夫在問。

“你沒聽說呀?祝大人家那位小郎君回來了。不止人回來了,才剛到京幾天,他就給京中幾處善堂去了信,說有好些織毯要捐出去。這不,今兒那邊派人來取呢。”有路人道。

“不就是禦寒的氈子嗎,值得這麼多人圍著看?” 那販夫納悶極了,“還有這麼多姑娘家往這邊跑。”

那路人便樂了:“哪兒是看氈子啊?氈子哪能有人好看?”

見那販夫茫然,那人好心提醒道:“祝家小郎君,就是那一竹千金的雁安白駒,白駒你知道吧?人現在就在府門口跟壽寧侯府的世子爺說話呢。哎,我跟你說,你這貨挑子裡要是有女兒家用的帕子香囊,趕緊的掛到外邊來。我估摸著他們再說上一盞茶功夫,半個京城的姑娘都要往這兒來了。”

衛聽瀾聽了半晌,麵無表情地放下車簾。

高邈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下車吧。”衛聽瀾抿了抿唇,“咱們再在這兒擋道,這馬車早晚得被人給拆了。”

祝予懷回京後一直深居簡出,這些天京裡風平浪靜的,以至於他險些都忘了祝予懷那張臉是有多招人。

臨近年節,許多年輕姑娘結著伴出來買胭脂水粉,個個簪花戴玉,瞧這邊人多就全好奇地跑來湊新鮮。衛聽瀾剛一下車便被溫軟香風撲了滿鼻,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然後被邊上的姑娘瞪了一眼。

高邈毫不留情地嘲笑:“狗鼻子太靈光,有時也不是好事兒。”

“怪我?”衛聽瀾憋著氣緩了緩,哂道,“你這話可把我爹也罵進去了。”

他命侯躍將馬車挪遠了些守著,自己拽著高邈深吸口氣,蒙頭紮進人群中,一鼓作氣地往巷子深處擠去。

一路上聽著姑娘們窸窸窣窣地說笑。

“聽說那些織毯是世子爺從檀清寺求來,要送給祝郎君的,金貴著呢。可誰知祝郎君怎麼都不肯收,好說歹說,愣是勸著世子爺給捐了出去。”

“真的?”幾個姑娘捂著嘴笑,“祝郎君是菩薩不成,竟把京中頭一號紈絝也渡成了大善人。”

“菩薩可生不出那樣的好顏色呢。”有姑娘攥著香囊神思恍惚,“我方才隻遠遠瞧了一眼,身姿卓絕,膚清似雪,真似謫仙一般……害得我連香囊都不敢扔,怕把他驚著了。”

周圍幾個都笑著打趣:“安娘,你那是不敢扔嗎?你分明是看呆了!”

那叫安娘的姑娘就捂著驟紅的臉直跺腳。

高邈聽得津津有味,衛聽瀾卻不知為何拽著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若不是條件不允許,高邈覺得他恨不得把自己扛在肩上跑。

“阿瀾?”高邈隱隱有些跟不上,“又沒人在背後拿火燎你,你急個什麼勁兒?”

“我心裡好奇得緊。”衛聽瀾陰惻惻地磨著牙,“急著去瞧瞧,萬眾矚目的祝郎君有沒有被香囊帕子給活埋了。”

杏子巷裡外都是人,隻祝府門前清出了片空地,有祝府和壽寧侯府的侍衛在周邊守著,隔開了看熱鬨的人群。仆役一箱一箱地往外搬裝著織毯,謝幼旻立在階上,一雙眼睛就跟粘在那上頭似的,眼巴巴地看。

祝予懷裹著狐裘鬥篷站在他身旁,笑說:“舍不得?”

謝幼旻苦著臉:“也不是舍不得。送了你的那就是你的,你說了算。阿懷……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祝予懷好笑道:“你一沒偷二沒搶,哪裡錯了?”

“那你為何不願收啊。”謝幼旻有些委屈,“我知道,人人都說我紈絝,可我花我自家的銀子,又不害彆人。捐香火錢這不也是積德行善嘛,為什麼你不高興呢。”

“我高興啊。”祝予懷笑了,“你這些年替我看顧家人,又為我費心至此,我怎會不高興?”

“不必寬我的心。”謝幼旻垂頭喪氣,“你不喜奢靡,我送這些一定讓你為難了。是我沒考慮周全。”

祝予懷輕輕歎了口氣:“幼旻,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般好運,有你這樣赤誠的朋友。嚴冬苦寒,這些織毯你贈與我,不過是讓我少受幾分凍。捐出去,卻能救許多百姓的命。”

這些道理謝幼旻都清楚,可他就是忍不住失落,那些織毯個頂個的漂亮,那麼好的東西,他總覺得隻有祝予懷這般的人才能配得上。

祝予懷心裡明白,謝幼旻在侯府自小被捧著養大,被那些位有尊卑、命分貴賤的觀念潛移默化久了,一時片刻很難轉過來。

“好了。”祝予懷索性不再多勸,隻笑意溫和地拍了拍他,“我先代那些百姓向你道聲謝。是你救了他們,我替你歡喜。”

謝幼旻隱隱有些鬆動,嘟囔道:“當真?”

“自然是真的。”祝予懷誠懇道,“你先前同意我將它們捐出去的時候,我比自己收到這些好東西還要高興。”

謝幼旻聽了這話,當即就重新支楞起來了。

他來回踱了幾步,有些躍躍欲試:“好說。改天我再去檀清寺搞些織毯來,全都捐出去。”

祝予懷的身形頓時就有些不太穩當。

“這倒也不必……”他儘可能平和地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幼旻,其實百姓過冬,有厚些的衣物被褥便足矣。”

易鳴在一旁聽了全程,實在沒忍住插了句嘴:“世子,善堂拿走這些織毯,未必會全部用來禦寒。拿去賣了換銀兩,用來修繕屋舍、添置煤炭、購置冬衣,也是有可能的。您若有心要做善事,捐些實用物件,或是直接捐銀兩,都是一樣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不要跟開過光的織毯杠上好嗎!

雖然沒有去過檀清寺,但易鳴隱隱感覺那裡頭的和尚很會宰人——當然謝幼旻自己也有一定責任就是了。

這樣的冤大頭實在世所罕見,不宰一筆他都覺得對不起佛祖。

過於金尊玉貴而缺乏生存常識的謝世子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還能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