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 他這些年將感情皆係於對方一身,……(2 / 2)

“皇叔?”

蕭臨鉞終於鬆開手,千言萬語化作一聲歎息,他淺灰色的眼與蕭逢稷墨色瞳仁相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道理稷兒不是不懂。”

蕭逢稷不答話,蕭臨鉞便將那封信從袖口取出,抖落開扔在桌上,“孤言儘於此,對了,這個留給你玩。”

說罷轉身而去。

翌日是先帝祭日,朝臣皆至,祭奠結束之後。

蕭逢稷走在最前麵,蕭臨鉞緊隨其後,他轉頭看向尚書令,隨意打了個招呼,“葉令君可安好?”蕭臨鉞眼睛有舊疾,故而他眼上常年蒙著一層白色輕紗,是為了濾去刺眼陽光。

“臣一切都好,鉉王殿下亦安。”

兩個人邊走邊說,突然叮的一聲脆響,蕭臨鉞看著自己掉落在地上摔碎的玉佩,頗為可惜地歎了口氣,意有所指。“線斷了,就不中用了。”

葉休淩聽到聲響,帶著早早埋伏好的士兵直接衝出,蕭臨鉞佯裝緊張的樣子,自然而然地躲在葉知春身後,“有刺客?”

葉知春本來的計劃是等蕭臨鉞落單直接截殺,如今那枚“意外”掉落的玉佩讓伏兵提前出來,他卻是有點糾結,畢竟他自己現在落在了蕭臨鉞手裡。

葉知春很快反應過來,“放肆,還不退下。”他轉身看著蕭臨鉞,“可能是他們聽到聲響,誤以為陛下有危險,這才……”

蕭臨鉞打斷他的話,“可依孤看,分明是他偷了葉令君的兵符,意圖謀害陛下。”

蕭臨鉞這話說的巧,若是士兵是為他而來,罪名不夠大,而如果直接說是葉知春的命令,調兵謀反死罪,葉知春可能會拚個魚死網破,如今這樣正好,舍棄一枚庶子,可以保全自己,葉知春自然好做選擇。

“……殿下說的是。”

“拿下他!”蕭臨鉞果斷下了命令,沒到一盞茶的功夫,這場鬨劇似的謀刺就已經結束。

回到政殿,蕭逢稷當著群臣之麵下詔,要蕭臨鉞以親王之尊永居瀛安。表麵上給了大量賞賜說是犒勞功臣,實則是變相圈禁。蕭臨鉞笑了笑,早有預備般拿出一道聖旨,聖旨上寫的是讓攝政王歸政後必須立即回到封地——確是先帝遺旨。

遺旨的真假無人敢質疑,即使是當今聖上也無法肆意違背先帝之令,所以那日蕭臨鉞輕車簡從踏上了往雍州之路。

從回憶中凝神,此刻蕭臨鉞依靠在篝火旁的軟墊上,雙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觸碰火舌,在即將入睡時,聽到外麵傳來喧鬨聲。他輕笑一聲,帶著點自嘲,“嗬,不出所料。”

外麵刀光劍影,沒人回應他,他就這樣靜默地坐著,夜風吹過突覺有些冷,雙手離火更近,卻在被即將灼傷的瞬間回神。外麵兵器交接的聲音越發清晰,左側兩道銀光逼近,蕭臨鉞從腰間抽出折扇,鐺的一聲響,一枚精致的暗器落在地上,另一枚精準紮在了蕭臨鉞臂上。

兩個身著黑色勁裝的人破帳門而入,蕭臨鉞執扇起身,轉眼間兩黑一白三道身影交錯一處。大約打鬥了近半炷香的時間,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持劍入帳,很快將兩個黑衣人製服,兩人見刺殺失敗,立刻咬碎齒間毒藥。

少年收起劍,單跪請罪,“殿下,屬下來遲。”

“不晚。”蕭臨鉞咳了幾聲,清過嗓。他淡灰色的眸子不知望向何處,聲音也飄渺無根。

“雖然刺客身上沒有留下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但看他們所使的武學,應當是……”

“孤知道,不必說了。”蕭臨鉞打斷少年的話。“孤記得留了命令,要你和清遠保護陛下。”

少年憤憤不平回道:“殿下要保護他,他卻處心積慮想殺了殿下!這樣的昏君,殿下保他做什麼。”

“放肆。”蕭臨鉞的語氣依舊淡淡,雖是警告也聽不出幾分怒氣,他在朝堂上總是眸冷麵寒,聲聲震懾,平素卻是愛端副溫潤模樣,“你逾越了,這樣的話,孤不想聽見第二次。”

蕭臨鉞內心卻遠沒有表麵這樣寧靜,他不是沒有料到,但在事實擺在麵前之前,他仍是心存僥幸,覺得那孩子不至於如此決絕,他那夜孤身入宮,已然將衷心都告訴他知。

可蕭逢稷依舊容不下他。容不下一個獨在雍州又有兵權在手的藩王。

站在一個政治家的角度,蕭臨鉞完全理解對方趕儘殺絕的行為,所以今晚的事,他早有準備,甚至連屬下會來救援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此番他自是又勝了小皇帝一籌,但他半點喜悅也沒有,心裡反而是濃濃的疲憊。

於理是該如此,可是於情,從他自己的角度,這件事就難以理解。他這些年將感情皆係於對方一身,容不得這樣的背叛和不信任。

突然,他胸口猛地一疼,吐出一口黑血來。

“殿下,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