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 紫微星移,按理說主帝王大災,可……(1 / 2)

瀛安,北宮,紫宸殿。

“什麼?”蕭逢稷看著眼前跪著的吏部侍郎,危險的眯起了眼眸,他的眼睛很黑很亮,仿若明月照耀下幽深的井水。

“微臣是說、鉉王並非□□血脈。”趙浚蹊伏拜在地,大概因為所言過於大逆不道,聲音也帶著顫抖,“臣已查明,鉉王乃、乃……”

“前朝餘孽,珞氏遺孤?”蕭逢稷一步步逼近對方,“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胡話?”

“微臣有證人,乃是武敬皇後的貼身侍女,當年之事,她最為清楚。”趙俊蹊依舊是額頭貼地的模樣,看上去惶恐極了。

“傳見。若有半句虛言,你全家的性命就彆想要了。”

一位年邁的老人緩慢步入殿內,一舉一動都規矩得很,“參見聖上,奴婢乃武敬皇後貼身侍女。”

“當年,□□陛下還是潁王時,剛失了立命之所。連出征也帶著家眷才可安心,怎料懷孕八月的王妃因意外產下個畸形的死胎,大覺不祥,為保地位派奴處理了那具死屍,還找了個剛出生的嬰兒做替……”

“住口!誰給你的膽子敢隨意編排武敬皇後。”蕭逢稷麵色憤怒地打斷她的話,那侍女卻不為所動,繼續說到,“當時正值薑厲帝遷都之際,四處混亂,奴婢也無處找尋。可巧,卻遇見一抱著男嬰的落單女子,奴便以兩吊錢跟那名女子換下孩子,帶回軍營。至於奴婢的身份,當年還活著的宮人也不少,陛下若不信,派人查證便是。”

蕭逢稷敏銳發問,“依你所說,那男嬰是你在路上遇到買來的,又與薑朝有何關係?”

“當時□□見了孩子,非常高興,還以‘臨危製變,仗鉞秉旄’為意親給孩子取了名。王妃心中又喜又懼,因此再派我去查那名女子的下落,想要斬草除根。”

說到這時,老嫗原本恭敬的頭顱低得更深,“可奴婢調查後才得知,那女子乃是薑朝太子妃的貼身宮女,薑朝太子妃恰逢臨產才沒能跟著薑厲帝一起遷都,誕下一子後見戰況不妙,這才讓宮女帶出逃命,她自己卻與太子一起死在了戰亂。”

“這件事朕自會查證,在此之前你們都老實待在宮中,若是敢走漏半點風聲,就讓家裡人一起陪葬吧。”

此時房梁上突然傳出異動,蕭逢稷一驚,抬頭往響動處望去“誰?”

林清遠見暴露位置,立刻施展輕功離開,蕭逢稷卻已然看到他的背影,“來人!去追,無論是竊聽或是刺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禁軍動作很快,沒過不久派去的人回宮來報,雖未抓住,但是已辨認出對方身份。

“林清遠、蕭臨鉞、珞氏遺孤……”蕭逢稷將這幾個詞默念一遍,冷聲一笑,“封鎖皇城,無論如何都要抓住林清遠。”

“陛下,鉉王那邊,是否要斬草除根,絕了後患?”趙浚蹊依舊是唯唯諾諾的樣子,可說出的話卻讓蕭逢稷蹙了眉。

“他始終是朕的皇叔,朕不想背負殺害親叔叔的罪名。”

“可他分明不是皇室血脈。”對方說的義憤填膺,仿佛真是個滿心為皇帝著想的大忠臣。

蕭逢稷聞言止住了話頭,隻是冷冷地看著對方,直把對方驚出一身冷汗,他才緩緩開口說道:“朕自有打算,趙大人太過自作聰明,小心丟了腦袋。”

“微臣明白!陛下恕罪!”

是夜,蕭逢稷頭痛難眠,他如慣常般喝了禦醫署送來的安神湯,這才恍恍惚惚入睡。

翌日。

午時將近,沈訴逸求見皇帝,卻被告知皇帝仍舊未醒。“陛下以前從未這個時候還沒起身,奴婢們不敢打擾,又擔心聖體有恙。”

“再等等。”沈訴逸發了話,底下的侍從們也跟著鬆了口氣。

而殿內,蕭逢稷猛地睜開眼,他略有茫然地看著周圍環境,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桌案的一方精致的白玉果盤上,“這果盤分明在五年前就被朕打碎了,怎麼會完好無損出現在這裡。”

他忍著頭痛回想,昨晚他分明因為思念去了那人曾經住過的鉉雲殿,怎麼會回到寢宮裡來?

他試探下榻,尋摸至銅鏡前,看著鏡中的人影發怔,一旁侍從見皇帝神色奇怪又遲遲不語,心中多了幾分擔憂,小心翼翼開口詢問,“陛下,沈少卿在外麵求見許久了,是否請他進來?”

“沈少卿?”蕭逢稷覺得有些荒誕,沈訴逸分明在建嘉十五年被他封了做刑部侍郎,他一邊若無其事的被近身太監服侍穿好衣服,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語氣詢問,“今天是什麼日子?年歲一起報上來。”

貼身太監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多加揣測,趕緊老實回答,“回陛下,如今正是建嘉十一年,冬月。”

蕭逢稷整理袖袍的動作頓了頓,不過他很快收斂好情緒,“傳沈少卿進來。”

沈訴逸應聲步入殿內,按規矩行禮後才細細觀察皇帝的神色,“陛下今日怎麼了?”

沈訴逸的父親是開國時的謀臣,與□□太宗都關係甚好,隻可惜英年早逝,留下沈訴逸這個遺腹子,一出生就被□□接到了當時還是太子的蕭臨訓府中養著,所以蕭逢稷也一直喚他兄長。

“玄奕阿兄?”蕭逢稷理了理混亂的思緒,畢竟是帝王,他很快便想明白發生了什麼, “鉉王呢?”他試圖從蛛絲馬跡來判斷自己的荒誕想法是不是真的。

“今早得報,鉉王已經離開瀛安,將至景明城。”

“果然,”蕭逢稷若有似無地歎口氣,“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不過他很快又振作起來,隻要人還活著,就不算晚。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他,但也確然是他。準確的說,如今的蕭逢稷,“重生”了。

“什麼晚了?”沈訴逸有些不明所以。

“無事,阿兄,能見到你真好。”蕭逢稷親昵喚他坐下,“先陪朕對弈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