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 那人墨發紅衣,清瘦乾淨,氣質風……(1 / 2)

瀛安城門,正值今年初雪,飄落霏霏。

每一個要出城門的人都被仔細檢查著,城門外一輛裝飾簡單的馬車停下,一位年輕人掀開車簾,撐開一把紙傘,緩步而下。他黑色的長發用一根木簪簡單挽著,散落的部分隨著寒風飄揚,他抬手在眼前擋了一擋,才緩緩適應光線。

若是熟悉他的人見了,必然能認出他是那個叱吒風雲的鉉王,但蕭臨鉞平素深居簡出,見過他的人本就不多,更何況少有人敢與他對視,知道他真容的就更少了,大多數隻道那個鉉王是個滿頭白發長相陰騭的人,卻不知他原來是個少見的清瘦美人。所以他僅僅隻是將白發染黑,就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瀛安城外。

他撐著傘進了城,在經過城門的時候裝作不經意般看了眼那被通緝的人像。

入城之後,他卻總覺得有一道目光在打量著自己,他索性回眸去看,是一位老者,在兩個人對視的瞬間,對方露出了極為驚訝的神色,但很快便收斂了,和善地笑了笑,這讓蕭臨鉞一度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錯了。

他迅速在腦中搜尋一圈,確認自己並未與這位老者見過麵,遂回了對方一個笑容,踏雪遠去。

蕭臨鉞來到一座樸素的院落外,輕輕敲了敲門,這裡是陳鶴璉的私宅,他回城之前已經給對方傳過信。

“哎呀,想不到堂堂鉉王殿下,如今也要來我這鳳儀樓出賣色相了。”陳鶴璉將他迎進院中,笑嘻嘻道。“依殿下的長相,當個花魁也不為過。”

蕭臨鉞早已習慣這人的口無遮攔,輕一挑眉,“林清遠呢?為何突然被通緝了?”

還不等陳鶴璉回答,林清遠已經從側屋出來,他撿著關鍵信息向蕭臨鉞講述了那晚的經過,蕭臨鉞微微揚眉。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其實他根本不在意,珞氏嫡長,或者蕭家幼子,出身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本朝說起來是承薑厲帝禪讓,並未對前朝皇室趕儘殺絕,如今京中還有不少珞氏族人,孤即使出生珞氏也不是什麼死罪。”蕭臨鉞冷靜分析。“若是孤未歸政,這種流言還可以逼孤一把,可這事偏偏在孤歸政之後才告知陛下,孤卻有點看不懂了。”

陳鶴璉搖著扇子,輕輕吐出兩個字,“離間。”

“鶴璉,你幫孤查一個人,姓沈,名致起。”蕭臨鉞並不急著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他向來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巧了,昨日清遠來找我時,就有一位姓沈的公子來訪,他說自己叫沈眠起。”陳鶴璉回想起昨夜見到的人,那人年紀尚輕,看上去卻有著和年齡完全不符的風霜與戒備。

“他說自己遭人陷害,為保護弟弟不得已認罪,前些日子才剛剛出獄,要托我幫他查明當年仇家的線索。”

“刑部辦事向來穩妥,皇城之內怎會有如此冤案?”

“那就要看殿下,想不想查一查這城中的暗流了。”

蕭臨鉞沉吟片刻開口,“這個沈家,孤想去一趟。”

“您總不能頂著鉉王的身份去,我看那位姓沈的公子對朝廷可是怨言頗多。”

“那就換個身份,京中不是正傳聞孤是珞氏子麼。遵時養晦,不如就叫珞秉時吧。”蕭臨鉞敲定了新身份,決定即刻起行。

此刻北宮。

蕭逢稷正聽臣屬說話。

“你是說,半年前的貪汙案,糧餉有下落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前世為了查清貪汙案的源頭,損失了很多兵力,雖然找到了銀兩,但那個背後之人卻始終找不到。

“臣隻是有些線索,但至今仍查不出銀兩所在之處,愧來向陛下請求支援。”宋令絎是前兵馬大將軍宋安與的獨女,宋安與戰死後先帝憐憫她孤弱,特封為永昌縣主。她自己也極為爭氣,年少習武,十七歲時參加武舉獲得榜眼,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少年天子看著她道,“你需要什麼,朕可予你。”

“回陛下,人。”

“人?”

“可以破解機關術的人,臣懷疑,那些銀兩如今仍在皇城內。臣已查到大致所在,但那處看上去並不像能藏銀的地方,故臣懷疑,裡麵恐有機關暗室。”

蕭逢稷想了想,“許少監的長子,或許能幫你一二。”

“許應初?”宋令絎蹙眉,“聽說他是個驕奢淫逸的紈絝。”

“傳言不可儘信,你總該信得過朕的眼光。”

兩人正談話間,有侍從急匆匆的跑進來,“啟稟陛下,急報。”

蕭逢稷打斷他的話,看向宋令絎,“宋愛卿且先回去。”

等對方退下,他才轉頭看向那名侍從,“什麼事這般火急火燎,都不通報一聲。”

“回陛下,是鉉王殿下……”

“皇叔怎麼了?”蕭逢稷突然就緊張起來,他又想起前世蕭臨鉞最後一次看他的眼神,那種不敢再看第二次的心灰意冷。

“回陛下,殿下在回封地路上遭歹人截殺又受傷中毒,如今性命垂危,生死未卜。”侍從好不容易才平複呼吸,一邊彙報一邊不敢看上首人的臉色。

蕭逢稷隻覺心中一滯,他本以為他重生了,一切都還來得及,不曾想那人如今竟遭遇前世未有的險境。他隻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靜止了。

“朕要去看看皇叔。”

“陛下不可,您貴為一國之君,怎可輕易離開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