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衍的衣服 從他踏入這個芥子時,這個……(1 / 2)

半夜裡,元衍的房門被敲響。人高馬大的珩生隻穿著單衣,懷裡抱著一個枕頭:“師尊,可以再講講那個故事嗎?”

可憐兮兮的。

元衍歎口氣,先讓他進門。

“什麼故事?”

“那個仙女衣服被偷走,回不了天庭,把放牛的暴打了一頓,奪回自己衣服的那個……”

元衍:“……”

雖然他自己講的時候不覺得,但這麼一長串概括就很有效果來著。

這還是珩生在這個空間裡還小的時候,他給他講的。

“睡不著?”

元衍自行上床,臥在一側,打了個哈欠,拍拍空著的床榻:“過來。”

珩生乖乖上床,躺好後,一雙眼睛看著元衍,很是專注。

“閉上眼睛。”元衍點點他的眼角,埋怨道,“這麼大的人了,還要聽故事,真不夠折騰人的……”

珩生乖乖地閉上眼睛。

“……仙女本在湖中洗澡,忽而餘光瞧見湖邊人影綽綽,原來是有人想要偷摸著把她衣服藏起來,讓她回不了天宮……”

“本來遊玩的好興致全然殆儘,她從水中站起來,捏起沙缽大的拳頭,抓住那人小雞一樣的脖頸就要往下打去,這時那凡夫俗子開口了……”

“原來是說她不知羞,衣不遮體還打人,如今教他看光了,他不計較,隻要她嫁給他,他便不往外說了。仙女哪裡聽過這等歪理,於是又變換了模樣,樣貌之醜陋猙獰,簡直讓人恨不能自戳雙目,隻是那聲音依舊空靈悅耳……”

珩生仍然閉著眼睛,呼吸悠長,不知曉睡著了沒有,故事已經講完了一半,元衍索性接著講下去。

“那醜仙女便提著放牛的領子,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砸得那人尖叫不止,屁滾尿流。林木間鳥兒紛飛,硬生生砸了幾個時辰,醜仙女將人丟到一邊,又去洗了個澡,穿上衣服回去了。”

“放牛的瘋了,成天在街上到處亂逛,嘀咕著仙女怎麼能是醜的呢。仙女怎麼不能是醜的呢,醜的美的,全看仙女自己樂意罷了。”

珩生睜開眼睛,藏不住的笑意:“師尊,仙女回去的時候開心嗎?”

元衍睡眼惺忪:“怎麼不開心呢?”

“世間本來就是這樣的,不論你是凡人還是神仙,總會遇到一些壞東西,讓你生氣,生氣就打到不生氣為止麼,歸根到底還是開心的。”

“是因為仙女自己樂意嗎?”

“嗯。”

“那……師尊樂意嗎?”

元衍睜開眼睛,看了珩生一會兒:“那要看你說什麼了。”

“師尊要是仙女,回去之後乾什麼呢?”

元衍沉吟了一會兒。

珩生輕聲道:“畢竟是仙女啊,藏起衣服她就不能飛走了,這不是一個放牛的凡人能知道的信息吧……”

元衍笑道:“打完放牛的,那就接著去打使壞的唄。”

地上天下,插翅難飛。

他偏要錙銖必較。

偏要……以牙還牙。

珩生笑眼盈盈:“師尊真厲害,但是師尊要去的話,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衣服……”

元衍看了看他,承諾道:“我會的。”

“陳李……”

元衍眼皮一跳。

珩生都同他睡一張床了,這時反而不逾矩,規規矩矩躺著,兩人之間界限分明:“陳李是個很可愛的人。”

元衍“嗯”了聲,若有所思:“隻可惜英年早婚了。”

珩生看了他一眼,無奈笑道:“這就是師尊說的有緣無分吧。”

“我很喜歡他的。”

元衍:“……”

“他跟我說……他要娶妻生子時我很生氣,但我想到了仙女,我想我不該攔他,喜歡一個人,應該是成全他的,對嗎?”

元衍忽而想起來,剛來芥子時,珩生言行之中的陰狠難纏,這便宜徒弟竟然自己偷偷成長了。他點點頭,又安慰道:“有緣無分,強求不來的。等一等自己的正緣吧。”

很明顯,陳李不是,為師亦不可能是。

珩生閉上眼睛,蹭了蹭枕頭,不肯應答:“師尊,我困了。”

在他看來,元衍一走,哪裡還有什麼正緣呢。

更何況,自己隻是出於月老筆下的一團墨水,又何談正緣。

他的出現不過是為了成全虐戀情深四字罷了。

不過……

珩生已然下定決心。

比起成全話本子,他更願意托舉元衍,走出這個芥子。

他願意當他的衣服。

年末的時候,珩生已是很久沒在小院休憩了。老三那裡老是不讓他回來,簡直是要越俎代庖,讓元衍這個正牌師尊下台。

珩生從不問元衍為什麼要挑弄是非,隻是順著師尊的意。然而盤桓於掌門人和老三之間也沒那麼容易,時不時都要受些波及。

是故,身上竟浸染了藥香。

時不時,元衍在榻上醒來,聞得那如絲如縷的清淡苦味,便知道是他又回來了。

掌門之爭白熱化,是在守歲那一天。

這一年,掌門人破天荒叫人一同守歲。

就在宴席之上,掌門人對珩生道:“師侄,過來,幫我脫鞋子。”

席間落針可聞。

老三隻在乎凶器好不好用,老大自己作死,他樂見其成。隻是明麵上把戲做得很足,滿麵的憤懣,哼了一聲,將臉調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