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衍退開了些:“方才叨擾了,告辭。”
珩生道:“既是赴京師遊玩,何不一道?”
元衍想了想,便抱劍走在他一側。街上遊人如織,兩人漫無目的地行走。
忽而,一股香味襲來。元衍眼睛被熏得眨了眨,轉瞬即逝。珩生理理衣袂,看向他時眼尾線條飛逸,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隻不過那紅得很恰當,人工雕琢至此,也很是豔美。
“你的眼睛……不舒服?”
元衍頭回見到男人這麼重施脂粉,心頭竟對麵具下半張臉有了好奇:“沒事。”
他走了幾步後,想起來什麼似的:“我叫元衍。”
珩生斂眉垂目:“元衍。”
他抬起頭,又笑了笑:“好名字。”
兩人漫步在街道上,珩生多在講北疆,講沙子和綠洲,元衍也說江南的煙雨,那裡的人說話都糯糯軟軟……
大概是兩人去的地方足夠多,講起來也是滔滔不絕。元衍偶爾會有出神,雖然這個珩生定是沒有殷笑山的頂替心思,但是同他那個徒弟差距甚大。
每每目光落在那豔麗容顏上,元衍都很難把兩人聯係在一起。
不過同他說話的確很有意思。
元衍都有些想喝酒了。珩生知道後,提議去一家酒樓,可邊看胡姬舞,邊飲酒。兩人便改道前往。
兩人到酒樓便挑了處臨窗的座,一邊還垂了一半的竹簾。元衍落座,遙遙看向酒樓中央的台子上,胡姬提著裙子起舞。
珩生坐在他的對麵。
兩人杯盞相碰,均是一飲而儘,很是痛快。元衍才發覺這位子選得妙,若不看向台子,耳邊便隻聽得喧鬨,亦無人打擾,是個很清靜的地方。
“元衍,我貌美嗎?”
元衍嗆了一下,看向珩生。
珩生便起身坐在他身邊,湊過來時帶著淡淡的酒氣,大概是不堪酒力,一盞酒就令他眼底生了些霧氣,紅唇開合:“我……好看嗎?”
那精美的麵具都貼到了元衍的臉頰。
冰涼的觸感。
太近了。
元衍歎了口氣:“好看。”
“好看極了。”
這個輕浮的美人便心滿意足地縮回身子,一手撐頭,眼中滿是笑意:“有眼光。”
雖說說的不算假話,但元衍心道這人也太過天真浪漫,哪有第一次見麵就應人酒局,還不勝酒力的。
一種熟悉的感覺縈繞上心頭。
他跟玉衡好像。
貌美又單純。
但珩生不廢物。
真的不廢物嗎?
元衍舉起酒杯,迎上珩生的酒盞,眸中憂慮越加明顯,雖是能賺錢,但這麼沒有防備,真的……
更像了。
貌美單純又有錢。
珩生道:“那你要在京師遊玩幾天?”
元衍飲下酒液,酒氣熏熏然,也有了幾分放鬆模樣,一手撐在腰側,微微弓起左腿:“還未有定論。”
珩生笑吟吟,左手捏得杯盞杯沿印著半枚唇印,海棠色暈染模糊:“那你要去哪裡便叫上我,我領著你去。”
“酒肆歌樓、文人舞曲……還有鬥雞鬥蛐蛐兒……”
這麼熟麼?元衍倒是沒什麼所謂,隻不過在燈紅酒綠裡,還能摻上個文人,這商人還懂得附庸風雅……
珩生撈著他肩膀,笑得沒心沒肺:“我都沒去過……你我同去,同去才有意思。”
元衍:“……”
怕不是已經醉了。元衍便應是,於是這美人便笑得越發地花枝招展,幾乎快要將他撈進懷裡了。
元衍扶他坐好,一放手這人就往他身上歪,隻好扶住他的腰,餘光瞧見珩生歪掉的衣領處露出的一截鎖骨,還有橫亙其上的淺淡傷疤。
好似不止一處。
時下經商這麼凶險了?
他在珩生醉意朦朧的目光裡,將他的衣領拉好,看在他醉了的份上,就任他靠在自己肩上,一杯一杯喝著酒。
元衍在想,擇日不如撞日,今夜就去會會殷笑山。而他頸窩靠著的珩生確實醉了,睜著眼睛,看他纖長的睫毛。
一眨又一眨好像蝴蝶。
元衍飲完酒,推了推珩生:“走了。”
沒人應,他偏頭,珩生便立刻將眼睛閉上。
元衍:“……我看到了。”
珩生睜開眼睛:“我頭暈。”
一杯倒。
你不暈誰暈。元衍叫來小二結賬,小二卻說珩生已經結過了。元衍將人扶著,一手撈起劍:“你家在哪裡?”
珩生想了又想,想了又想:“不能告訴你。”
這時候才有了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