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玩家(一) 半個腳印(2 / 2)

這一帶的樹都長得蠻高大,粗壯的枝乾有一個成年男子腰那麼粗,樹根盤虯紮入土中,幾根交錯在一起的地方,泥土已經乾成了與樹根相近的顏色。

有一個不甚明顯的印記,像是有人要爬樹前蹬了一腳,雙腿一借力就攀上了樹。

“哎呦,拍完趕緊鏟下來,這樹上說不定有線索。”周建忠笑著說。

回連書讓他們倆歇會兒,自己蹲下把腳印收集好後,笑著道:“兩個小孩兒可以呀,才來多久就會辦事兒了。”

趙雪抿著嘴角沒說話,江環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回連書抬起頭,看向枝繁葉茂的樹冠說:“叫你們解隊來,說有新線索。”

江環下意識地跟著趙雪往工廠跑。

“隊長,副隊叫你。”解淵聞言抬起頭。

江環進來時,就看到他蹲在地上,左膝支在地麵,借著手電筒的光亮在地上摸索著,白手套上沾滿了灰塵。

這種出警一般穿的都是便服,黑色T恤、灰色工裝褲,放在他身上卻如警服般乾練。

光潔額頭上沁滿了汗珠,順著流暢的下顎一路淌到脖頸,胸口的T恤被洇濕了一片,緊緊貼在身上,描摹出鎖骨和胸前肌肉的輪廓。

工廠裡黑漆漆的,他的眼睛卻清亮,眼底隱隱透出來一股成年男士特有的冷靜睿智。

“讓他等我。”他淡聲道。

“我們在樹底下發現了新線索!”江環小聲說,語氣有些像等待老師表揚的小學生。

解淵於是站起身,把手中的取樣袋遞給身旁的乾警,跟著他們來到那棵樹旁。

“老解「xie」,樹根這有個腳印,這麼踩的,現在可以懷疑是凶手走到這兒,上樹上待到雨停才下來的,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到這兒腳印就沒有了,等泥都乾了再穿著厚棉質鞋套踩上去,是最不容易留印子的。”

“嗯,目前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我問過呂追,那場雨下到淩晨五點,那幾天氣溫也高,陽光底下曬一天,到當天下午五六點就乾得差不多了。”解淵說。

“他在樹上蹲了一天?!”江環、趙雪異口同聲道。

回連書笑道:“你們看那些腳印有沒有幾個像倒著踩得,倒著踩和正著踩的足跡著力點是不一樣的,所以那幾個腳印腳掌和腳跟處的深淺跟其他的不一樣。

“凶手是提前做了準備,知道這天有雨,準備了鞋套想在樹上等著,沒想到雨下了這麼久,趁天沒亮逃出去的計劃實現不了,就原路返回在工廠門口坐了一天,等第二天晚上土都乾了,腳底下的泥也乾了,再上樹穿了鞋套走的。

“你們仔細看這半個腳印上也有重疊的痕跡,應該是第二次上樹時留下來的。”

“他在工廠和死人待了一天?!”江環震驚道。

“沒那個膽量,他敢做連環殺手?”解淵冷笑。

他向上看了一眼大樹蔥鬱茂密的樹冠,“這樹裡麵說不定還有線索。”

說完回連書就拿來了梯子,說:“我上去看看。”

“找到了!”回連書從樹上下來,拿著一截線頭遞給解淵。

“回去驗驗。”

說完,解淵同呂隊道彆後收隊回了警局。

吃了午飯,江環跟著一幫同事上樓,就看見他的隊長、副隊和幾個隊友已經圍在顯示屏前,緊緊盯著屏中的監控錄像看,蔣念熟稔地在一旁操控。

他拉過來個隊友,問他:“□□哥,我能做些什麼?”

□□笑嗬嗬地說:“終於有人叫對我名字了啊,之前他們都‘小姐小姐’的叫。小環兒你要沒事我這有份山上公路的錄像,咱倆一起看。”

“嗯。”

這片山雖然偏僻,卻也是有名有姓的,古早有民間傳說說山裡麵鬨妖精,專殺來往的客商,之後又恰好出了幾幢人命案,當地人便再也不來了,還給起了個名叫“菅門山”。

當地人不來,外地人也不知曉,漸漸地就荒廢了。

山裡的工廠還是解放前鬨革命的時候建的,解放後改成了批發廠,幾年前因生意慘淡倒閉了。

菅門山位於萍縣西北,凶手想出山有不少路線,有攝像頭的除了走萍縣通往菅門山的兩條盤山公路,還有往北走吳家村的一條路和往西走嶽家屯的兩條路。

茗州公安技術隊已經把這幾處路上所有的監控都給他們調了出來。□□和江環負責嶽家屯的其中一條路。

兩個人從二十號的錄像一直看到昨天的。一條公路上每截監控視頻中的景象都不儘相同,但又都是一樣的。

陰雨天氣下的山路泥濘不堪,路上彆說人影,連車都沒有幾輛,隻能看見道旁樹木在風裡雨中被刮得東搖西晃。

再是第二天公路的錄像,雨後初晴的山林安靜的詭異,江環還以為自己盯著幾張照片看了一晚上。

再是第三、第四天,一直到昨天的一條十個多小時下來一無所獲,江環頭昏腦漲,看□□都看出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