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奉茶的小廝這才抱怨花清洛的無禮粗俗。那晏華笑道,“鳳凰台中最明智罷了。”
小廝猜不透,正欲問時,忽見李星禾猛闖進來。李星禾負陰抱陽匆匆給晏華行過禮這便著急問道,“晏華師傅,趙斯年可曾到過這邊?”
“花清洛已送他回了後院。”
那小廝便插話道,“你可來晚了,他們剛走,現在走興許還能追上。”
隻見那李星禾也並不急著追去,猶豫徘徊一陣,幾次欲言又止。
晏華瞧出李星禾的心思,也不叫他難受,這便問道,“你可是在擔心,那槐樹與你兄弟的命數連著?”
李星禾聽這話一改傲慢行徑,央求道,“請晏華師傅指點迷津。”
“我隻問你一句,生可為死,死可再生?”
“死即是死,何為再生?又不是花草樹木……”話及此處,李星禾忽地停下話來,細想這才道出,“枯木逢春,再生一年。”
“如此罷了。你若想著樹與你兄弟命數而連,則他可再生、複又再生,如此逢春即生,何謂生與死。若樹你兄弟命數裡毫無瓜葛牽扯,那你的憂慮從何處而來?”
李星禾聽了這話,這才稍稍輕鬆些許,終於也有了閒心去詢問趙斯年的傷勢如何。
晏華道,“儘人事知天命罷了,因這烈貨著實厲害,我自無辦法可尋,隻能暫且穩住傷勢,至於之後是續命或是治療無虞,現言之尚早。”
“若是治療無虞,可以何代價來換取?”李星禾皺著眉頭,不死心地問道。
那晏華看一下李星禾,忽覺其頗具慧根,所言所講皆一一開化,這便也不再與他打啞謎,這才細細回應道,“至於那幾道抓痕,趙斯年也隻皮肉上遭些罪,隻是“類”這種妖怪分屍而食,又長遊走於墓地墳穴,所以毒性極強。現趙斯年已染邪毒,隻耳鼠可解。”
“耳鼠?”李星禾疑惑道,這便又細究下去,方知這種叫耳鼠的獸,外形像一隻老鼠,但是卻長著兔子的腦袋,又有著與麋鹿一樣的耳朵,細長的尾巴可以用來飛行。隻要吃了它的肉,就可以百毒不侵。
“隻是這耳鼠行蹤不定,聽力極其敏銳又擅長飛行,是極其難捕捉的。”晏華道。
那李星禾聽罷,隻不屑一顧地笑笑,“我向來不做輕易之事,隻再問一句這耳鼠應從何處尋?”
“天民國林子裡皆可尋得,隻記得一處,這耳鼠喜歡晚上出沒,其鳴又似狗吠,望可幫助你一二。”
那李星禾謝過晏華這才匆匆去了,也並未去看望趙斯年,匆匆回家準備捕鼠的器具。
翌日,天竟陰了起來,眾人便早早來了成衣局裡各自忙去。
因都有著心事,花清洛與李星禾也不提那昨日之事。
花鈿雖仍顧念著昨日門前的黑色尾巴,隻因覺不好再去煩擾花清洛,這便幾次欲言又止,伏在花清洛邊上發呆。
那趙斯年隻在成衣局的東廂裡待上半個時辰,便去了月台上換鞋。
花鈿瞧見後臉上驟起驚慌之色,急忙跑過去止道,“你這是要去哪?”
“杜季家。”趙斯年麵無表情的回道。
花清洛正盤算著賬目,抬眼白一眼趙斯年諷刺道,“若你死了沒人鬨心,你便儘管去。”
花鈿回頭看一眼花清洛,給個眼神叫她幫著勸解下。
花清洛就此也不再看兩人,低頭繼續撥弄算盤。
花鈿隻覺無奈,歎口氣又向趙斯年跟前移了幾步方道,“你等把腿傷醫好罷。”言語裡莫不是緊張與擔憂。
花清洛抬眼瞥一眼這處,隻見那趙斯年已換上鞋子,正往陡板上去,她吸一下鼻子,繼續撥弄兩下算盤便吆喝道,“你若是還有什麼顧忌,我替你去就是。”
趙斯年也不搭話,仍舊往陡板上去了。
乘黃從月台上躍下,隨在趙斯年後麵。
花鈿提著裙擺急忙追下來,卻也始終不敢去拉止住趙斯年。
花清洛摔下賬簿,也就跟著追了出去,高聲吆喝道,“你給我回來!”
也正是這時,那李星禾皺著眉頭從東廂出來,縱身躍下月台,疾走兩步追上趙斯年,反手一個攔腰便把趙斯年扛到肩上。
進了正堂他也不去東廂,徑直去了花鈿房裡,將他扔到床榻上,轉身出門便上了鎖。
末了留話道,“杜季家,我與花清洛會再去。”便不再管他。
於鳳凰台那邊,花清洛李星禾等人將趙斯年受傷的事情瞞了下來,而半夏那邊也是幫忙瞞著師婆生病之事。
近日長樂坊因被“類”之事所煩擾,眾人心思皆有所寄托,也便無人在意,無人看穿。
趙斯年仍舊去師婆處用餐,母子兩人皆硬撐著,都裝出尋常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