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岑鳴蟬堅持與母親複盤分析當日的情況,她始終認為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處理方法。
如果她是母親,她一定會先把表妹放在一邊,把幼年的自己抱在懷裡,誇一誇她,親親她的臉。
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孩子,玩心大,隻要抱她一會,她就會自己從母親懷裡跳出去,蹦蹦跳跳歡天喜地去找其他表姐妹們玩。
等這時候,任母親抱著表妹再久,她都不會在意,也不會吃醋。
母親聽完,用指腹一推她的眉心,笑罵道“蠻不講理”。
換作今日,其實也是一樣的。
不知道為什麼,十八歲的自己突然有了強烈的危機感,她在不安。
岑鳴蟬很確定,在她們的接觸中,她從未提及過任何無關緊要的人,因此她不知道這一次岑鳴蟬把誰立為了虛空靶子。
但這並不要緊,她已經知道如何應對。
十八歲的岑鳴蟬此時想要的,依舊是順位第一。如果一定要在遊戲裡建立這個親密關係,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她,不能是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她需要的是安撫,是被選擇,而不是什麼確定真正的戀人關係。
如果這次不能如她的意,她定然不會維持著友情的假象。她會決絕地離去,像那日離開舅舅家一般。
她不能與十八歲的自己斷開聯係。
她要改變她,改變她的人生軌跡。
最起碼,她要讓十八歲的自己避開那場七年後的車禍。
她要父母健在。
所以,岑鳴蟬有不得不妥協的理由。
她麵對著十八歲的自己,選擇再次退步。這時她回想起母親的評價,不由暗暗苦笑。
她心想,確實蠻不講理。
然後,她點擊了同意。
*
【恭喜,您已與深恩負儘建立戀人關係】
岑鳴蟬盯著屏幕上的這句係統提示,然後看著最新建立的戀人關係,心裡有喜有悲又酸又澀。
她聽到姐姐溫柔地說:“鳴蟬,我確實無法失去你。”
岑鳴蟬低著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水珠,她心想,屋裡一定是漏雨了。
岑鳴蟬把戀人關係的係統公告看了又看,她可真是個壞人。
她就是利用姐姐的不忍心下注,逼著她同意。
她有些哽咽:“姐姐,你會討厭我嗎?”
“不會。”姐姐回答道,“我隻想讓你安心。但是你也知道,哪怕關係綁定,這也不意味著什麼。”
好似有什麼東西落地炸裂開來,岑鳴蟬死死盯著安心兩個字。
最後也隻是說了一句“姐姐,我知道,我隻是太喜歡你了。”
*
遊戲關係的綁定在一定程度上,的確讓她們更為親近了。
岑鳴蟬也終於知道了姐姐的名字——江驚鵲。這個名字令她更加堅信,她與姐姐之間的緣分。
她的名字中的鳴蟬取自“明月彆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是父親所起。
而她推測,姐姐的名字也出自此句。
明月彆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驚鵲、鳴蟬,她在心裡默念著姐姐與自己的名字,十分歡喜,這聽起來就很像是情侶名嘛。
她與姐姐就是天生一對。
而且更巧的是,江這個聽起來還算稀有的姓氏,也與她很有緣分,因為她的母親姓江。
於是,岑鳴蟬偷偷把姐姐兩個字的備注改為了“驚鵲”。
遊戲關係的綁定,在一定程度上其實也沒有改變什麼。
她與姐姐的相處模式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她絮絮叨叨留言很多,姐姐忙完回來選擇重要的回複。
隻是她們遊戲雙排時,那代表著戀人關係的粉色愛心,總會令她竊喜。
辯論賽的抽簽結果已經出來,她們對戰體育係,辯題對她們也十分有利——大學期間應不應該談戀愛,她們是正方,論點是大學期間應該談戀愛。
岑鳴蟬再度投入到緊張的寫稿環節。
而姐姐也如上次一樣,與她連著麥,討論著這個辯題應該從哪些角度出發,對方可能會提出的論點。
“他們應該會搜集一些因為戀愛失敗而導致自殺或犯罪的例子,以此論證大學生戀愛的弊端。”
“同時會提及影響學習。”
岑鳴蟬早就想到了這兩點,因此她一點也不擔心:“這兩點都很好處理。如果說大學期間談戀愛影響學習,那日後讀研讀博談戀愛就不影響嗎?這個說法完全是荒謬的,相反,愛情會令人奮進,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戀人完全可以相約考研、考公、考博。”
“至於失戀或者其他原因導致出現的過激行為,可以定為以偏概全、因噎廢食。應該將其歸結於個體的心理素質,而不是整個集體都會出現的行為表現。”
電話那頭的姐姐聽完輕笑道:“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岑鳴蟬托著腮,用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紙張:“也不知道經管係這次和哪個係比賽,學姐說了,他們係是我們的死對頭,我們係已經連贏兩年了,今年要三連冠的。”
“要不要打個賭,鳴蟬。”
岑鳴蟬來了興致,她問道:“賭什麼?”
姐姐笑著回道:“賭在決賽上,是你們贏還是對手贏。”
“我這才第一輪入圍賽,還沒到決賽呢。”岑鳴蟬還沒見識過其他係的水平,因此並不是那麼信心十足,多少有些憂心忡忡。不過她並不會選擇掃姐姐的興,因此回道,“我願意和姐姐打賭。”
“打賭是我提議的,所以你先選。”
岑鳴蟬向來好勝,她想也沒想地回道:“那我賭自己贏。”
姐姐並沒有介意,隻是笑著回道:“那我隻能賭彆人贏了。”
既然賭局定好,那麼來到了岑鳴蟬最關心的問題。
她好奇問道:“賭注是什麼呢,姐姐?”
接下來的賭注,宛如出現在墨西拿海峽的塞壬歌聲,令她無法抗拒。
她聽到姐姐一字一句地說:“賭注是,答應對方任何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