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是透徹的涼,灰牆青瓦被雨打的留下跡象,雨水照舊嘀嗒著,似乎快停了。
與其說這位大人不分主仆,不如說這仆從不把他放在眼裡。
蘇潮生在櫃台上托著腮這樣想著。
大人抿了一口,指腹摩挲著茶杯,依舊眉眼帶笑,“店家怎的這般盯我?”
蘇潮生挺起身子,青絲隨著動作在額前擺動,露出極為細小的疤痕,雖然小卻十分搶眼,臉廓的弧柔和度精致。若他是位女子,與其他豔美美人相比卻略有遜色。
“你是錢,我在盯錢。”
蘇潮生內心很是無語,表麵的神色不變,薄唇輕輕勾起,看不出絲毫笑意,拍馬屁道:“大人長的好看。”
“哪有。”大人說話否決,麵色很是自豪,眼神得意正在示意兩邊的侍從,似乎在道,我就說我長俊 。
兩位蒙麵仆從:……
大人的話語落下,蘇潮生轉身就朝內屋走了。
大人很是疑惑,他擺擺手,兩位仆從朝他看去,就聽到大人的不解:“他為什麼走了?我不是不好看嗎?”
握刀仆從眉間重重一跳,扯下麵紗,露出容顏,竟是洛府的小將軍!
怕是被其他見過小將軍的人看到也會驚異,小將軍不是隨著洛將軍一同守疆嗎,怎會在這!?
他本應在守疆中,但是被宋滿階偷偷派人打暈帶過來。
當然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宋滿階你欠不欠啊?”
洛霈州煩道,他本就是被宋滿階拐過來的,先是被氣在頭上,後又覺得宋滿階變得比他娘還絮叨。
宋滿階變了臉色擺手安撫他:“我都說了,不在京城我很弱小,我需要保護。”
“哈?就你?弱小?騙鬼呢。”
他與宋滿階的武功都是出自同師,宋滿階的功力甚至比他還好。
“我混了朝廷五年,滿身腐政味,”宋滿階解釋道,指尖點水在木桌上劃著寫出一個“病”字,“何況我還病了。”
洛霈州不屑,有些無語。
宋滿階自打娘胎裡出來的重病世人皆是知曉,但洛霈州是知道他是喝湯藥裝的,這是宋滿階母親唯一保護的方法。
朝堂內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都有一死,宋滿階不自傷恐怕就要被他傷,甚至丟去性命。
宋滿階的母親知曉宋滿階父親的野心,但她是一介婦女,也是一位母親,她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淪為獲得政權的工具。
……
洛霈州怨他,質問他,結果不是宋滿階隱瞞就是宋滿階沉默不作回答。
“你死了我都不心疼。”
洛霈州倏然起身,惡狠狠地道。
宋滿階佯裝震驚,神態不可思議:“你當真不心疼我嗎?我都病入膏肓了”
另一位仆從無奈地看了宋滿階一眼,宋滿階的“病情”他是知道的,畢竟藥方都是他出的,語氣淡淡:“大人,你的確‘病得很重’。”
宋滿階仿佛找到了救星,有了打破洛霈州的話語:“你看人家大夫都說。”
洛霈州嗤笑一聲,“文襄說你呢?”
文襄的爹是宋滿階母親從山寺尋得。
文襄的父親在山寺內走訪,多次求助百姓。
他也要生活,收的銀兩也是接近百姓能拿出多少,自然不會很多。若是一家百姓貧窮的很,幾乎揭不開鍋,他反而不收收錢還倒貼錢。
從他父親亡故後,文襄自然也就接手了。
……
文襄似乎不願搭理洛霈州,原因無他——他看不慣洛霈州。
“走了?”文襄有些警惕,他著了一身深青,青絲被白繩梳起。
洛霈州抱臂挑了挑眉,就聽到宋滿階回答文襄:“嗯,早走了,不然洛霈州怎麼敢出聲。”
文襄剛要說話,洛霈州就插上一句:“我看你這不是跟在京城沒有任何區彆,還是被人盯著。”
宋滿階微微張口始終沒有出聲,“還選擇潮濕的江南。”他又聽到洛霈州這樣埋怨。
仔細聽還有幾分軟弱,他又小聲嘀咕——“豈不是被人懷疑?”
他說的話宋滿階沒有聽到,文襄也沒有。
……
“潮生!我給你說!”
少年聲從店外傳來落入宋滿階的耳朵裡,他扭頭就看到少年繞過門徑直進入內屋,而蘇潮生剛好出來,“如何?可見到那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