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溫凜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酒店床上……(2 / 2)

那幾年她無數次感慨,他是真的好看。

……

至於2009年是怎麼過去的,她徹底遺忘。

溫凜很少流露出無助的時候,但那天抱著被子,活像個失憶新娘。

手機鈴響的時候,她嚇得一厥。

是個陌生號碼,聲音卻有點熟悉:“溫小姐,你醒了嗎?”

這問句有點驚悚。可不知怎麼的,她直覺他不是壞人,後知後覺嗯了一聲。

一小時後,她終於想起來,自己是從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她坐進熟悉的黑色奧迪,司機依然是那天那位陳師傅,開車很穩妥,辦事也很穩妥。溫凜坐上去,陳師傅對她的態度仿佛不是對個陌生人,而是載了個遠房侄女,藹聲問:“閨女,回學校嗎?”他說話有點南方口音,不是北京人。溫凜莫名覺得親切,說:“嗯。”然後望向窗外。

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坐他的車,和陌生人待在一塊兒。

她覺得該給楊謙南打個電話。

響了七八下,他沒接。

那靠枕還在他車上。溫凜咬了咬下唇,偷偷伸過去,揪了兩下。

她讓陳師傅停在校門口,自己走進去。

一月來臨,廣場周圍的玉蘭葉子都禿了。她敞著長外套,冷風吹得有點頭疼。

酒店裡那種常年縈繞的香水味在她鼻腔,被寒氣徹底剜儘。

這才是真實世界吧,她回來了。

顧璃還沒起床。

宿舍灰撲撲的,是老式的桌椅,溫凜開衣櫃的聲音吵醒了顧璃。她起來一看手機十點,嚇得從被子裡竄出來:“我的天啊,怎麼都要中午了。”然後她才望向溫凜,睡眼惺忪,“你怎麼從外麵回來,昨天沒回來睡嗎?”

溫凜掛好外套,抽出一本書攤開,又拆開一袋麵包:“你沒發現我沒回來?”

“……我昨晚看中新史看睡著了。”

顧璃爬下床,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麼還敢出去玩,‘三座大山’都複習完了?”

“嗯,差不多了。”

顧璃一臉要哭:“你是不是人啊。”

這就是顧璃。溫凜第一次進宿舍,她就這麼躺在床上。顧璃提前一天報道,床鋪和櫃子都被她媽媽喊的鐘點工擦拭一新,她躺在自帶的毯子上,懶洋洋地伸手,問她能不能幫忙倒一杯水。溫凜放下手上的大包小包,默然替她接了這一杯水,從此人生中多了一個大寶貝。

顧璃還說了什麼,要她幫她補習,問她昨夜去了哪,溫凜都答得心不在焉。

最後她虛弱地回頭,說:“顧璃,我昨晚喝多了,頭有點暈。”

大寶貝愣了一下,過來搓她的臉,心疼地說:“凜凜你怎麼這麼可憐呀。你好好睡一覺,我這就滾出去,保證不打攪你。”

然後她風風火火地套上裙子,水都沒拍一個,麻利離開宿舍。走之前還從抽屜裡抱出五盒衝劑,糖果一樣往溫凜麵前堆:“這些都是我媽給我留的,你看看,有哪個可以吃!”

其實大學四年,係裡沒幾個女生喜歡顧璃。溫凜那時和她也算不上要好。

大寶貝有她可愛的地方,就像隻寵物,平時當祖宗似的伺候著,換流淚時分,它毛絨絨賞你一個肚皮睡。

但那天她其實不需要安慰。溫凜把一盒盒衝劑拿起來看,眼眸流轉著思忖。

這場感冒她甘之如飴,甚至不太願意好。

溫凜手裡攥著個盒子,突然有了點底氣,一鼓作氣給楊謙南打過去。

他嗓音有絲困倦,不知白天黑夜,啞聲問她是不是醒了。她猜測昨夜她睡著之後,他們玩到了天亮。

睡到現在也沒幾個小時。溫凜心裡泛過一絲細微的心疼,但狠狠心,還是用質問的語氣說出口:“楊謙南,你就把我一個人扔酒店啊?”

“陳師傅沒來接你?”

“接了。你家司機特彆周到,隔一個小時打一次電話,每次隻響兩下。我順順利利睡到九點。”

楊謙南聽她事無巨細地播報,輕輕笑了聲。

然後她就咬著牙,沉默了。

也許是脾氣太好了,也沒談過戀愛,連發火都不懂怎麼發。

楊謙南豎了個枕頭起來,饒有滋味地靠上去,說:“那我應該怎麼做……陪你睡嗎?”

溫凜恨不得撲過去打他,威脅地喊:“楊謙南!”

電話那頭傳來隱隱約約的咳嗽聲。他一笑就這樣,這次大約是把手機拿遠了,她隻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他的被子嗎,還是枕頭,和話筒不停摩擦,迸細小火花。聽得她心裡一陣泛酸,又一陣抓癢。

溫凜為自己的遐想低下了頭。然後就聽到他重新貼上話筒,用一種幾乎算得上誠懇的語氣,黯聲說:“凜凜,以後不是沒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