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凜就這麼晾著楊謙南,晾了三天。
說晾也不太合適。期間他也沒有找過她,倒是應朝禹來過學校一趟,說緒康白的電影首映反響很成功,邀請她去參加慶功宴。
溫凜是在校門口見到的應朝禹。他倚著車門坐在副駕,一條長腿點地,春風裡與她對話。來往的學生很多都是她的同學,窺見他這副耀眼姿容,目光紛紛曖昧起來。溫凜時常要停下來,硬著頭皮跟人打招呼,覺得如芒在背。
“慶功宴應該挺正式的吧?”溫凜推辭,“那種場合,我就不去了。”
應朝禹揚著一張燦爛的臉,眼眸似星辰:“那種場合怎麼啦?你可是大功臣,怎麼能不去。緒康白給你那稿酬給少了,我們都在罵他呢。”
“不少了。要是業界人人都能有這個稿費,當代大學生都棄商從文了。”
她笑。
“哎,這哪是單單一篇稿子的問題。”應朝禹朗聲說道,“總之你得去。好好訛他一筆。”
溫凜陷入了兩難。
“去就去嘛。在邊上吃點冷餐,晚上我帶你去玩兒!”
在應朝禹的字典裡,“去玩”可能是對人類最具吸引力的詞。
溫凜踟躕了片刻,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說:“好吧。”
上了應朝禹的小跑。
那天的慶功晚宴不麵向媒體,隻是公司內部和幾個合作方慶賀。顧璃看完電影之後很喜歡裡麵的男二號,發信息來激動地問見沒見到真人。溫凜苦笑著說:“怎麼可能有啊。”
在場倒是有幾位大佬,是出品方的老總。
酒過三巡,有一位總監職位的人發名片給她,說他們老總很賞識她,問她如今在哪裡高就。溫凜說:“我還在念書。”對方表現出了禮節式的驚訝,說:“那真是後生可畏了。溫小姐學業不忙的話,可以考慮給我們長期供稿。”
前者當然是社交場合的吹捧。但溫凜隻不過是個來蹭飯的,有人能記得她名姓,她依然恭恭敬敬半鞠一躬:“有機會的話,一定樂意效勞。”
寒暄一圈下來,找到應朝禹,他已經喝醉了。
緒康白身為主角姍姍來遲,看見她在對洋興歎,哂然一笑:“你彆管他。待會兒我找人把他弄回去。”
溫凜還是不太放心,嘗試跟應朝禹對話。
他頭疼地捧住自己的頭,說:“我好像忘了什麼……忘了什麼。”
“忘什麼了?”溫凜像在哄孩子。
緒康白把他拽起來:“行了彆發酒瘋了。”又看向溫凜,“你看住他一會兒,我去叫我助理。”
應朝禹還死死地扒著沙發,醉臉酡紅:“哎呦,我肯定忘事兒了……”
模樣居然還挺可愛的。溫凜束手無策在一邊,無奈笑了聲。
一直到緒康白喊來了助理。
應朝禹扒著人家胳膊,硬塞一串車鑰匙給她:“你去我車裡!去我車裡,把袋子拿出來。”
“什麼袋子啊。”
“謙南哥給我的袋子,我給忘了!”
一群人圍著應朝禹,靜悄悄地乾等著。助理風風火火提來購物袋,裡麵是個橙色的盒子。
裝了一隻白色Birkin。
助理大約以為這是應朝禹送給溫凜的,看向她的目光頓時莫測起來。緒康白的眼神掩藏在鏡片底下,那是另一種複雜。
他知道,這是楊謙南送的。
那天她從風雪裡趕去見楊謙南,丟了一個包。他抱著她,不經意地說:“改天給你買一個。”後來他一直沒提過,她也沒放心上。
溫凜看見它的時候,心想誌氣彆這麼短。一個包而已,對他們這些人不算什麼的,實在沒必要感動。
可是應朝禹滿臉醉醺醺捧給她,說:“謙南哥叮囑的,不能忘了!”鄭重其事,像護送一塊和氏璧一樣,塞她懷裡。
她抱著昂貴的禮物,喉嚨都在發緊。
再一次見到楊謙南,是三天之後了。
那天按日程表是MBA班開課的日子。溫凜出門的時候留了個心,但並不覺得他會來。誰知傍晚時分,他給她發了條短信,說上課需要,讓她幫忙送一台電腦過去。
裝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溫凜嘲弄地笑著,惡狠狠拆開Birkin包的紙膜,用來裝筆記本電腦。
經管學院致力於向社會輸送商業精英,連樓都建得和普通教學樓不一樣。底層有一個咖啡廳,每層走廊裡擺著茶色軟椅和桌幾,采光明亮,供人商談。
走到三樓,幾乎已經見不到什麼人。
整段走廊隻有他一個身影。楊謙南穿了身正裝,桌上擺一杯咖啡,望著窗外浸入黃昏的校園。斜暉灑在他身上,像電影裡的人物。
這模樣是來上課的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