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個年代,雞湯博主們就已經在不遺餘力地宣揚——真正愛你的人永遠隻會說三分,留七分。
而楊謙南是那種有三分的愛意,能說到十二分的人。
溫凜聽得,都笑了一聲。
破涕為笑。這笑聲聽著不像諷刺,反而像是他終於把她給哄好了。
溫凜吸吸鼻子,心想,就這樣吧。兩個人之間鬨騰不就這麼回事兒,他把台階砌這麼足,她再昂著脖子不下去,倒是她不識抬舉了。
其實那天他對她的照顧,已經遠遠超出她的預期。
“看你這哭的。”楊謙南略帶嫌棄地擦擦她的臉,她一擋,他就笑。然後瞄了眼商場的導覽牌,果真找到個隱蔽的地方。
“晚上散散心,去看個電影?”
溫凜慢慢抬眸看他。
楊謙南勾起嘴角:“你前陣子不是在做緒康白那個項目?正巧幫你支持下他的票房。”
溫凜都沒揣摩出他說這話是什麼心理。
楊謙南包了在映的三個廳,帶她進最小的那個廳看。
影院的VIP座都長得差不多,深棕色的皮椅,讓她想起初遇的那個晚上。
那時是深秋吧,如今是春天。太陽光在南北回歸線間溜了一圈,又回到了中點。
今天人更少,整個廳裡隻有他們兩位。楊謙南肆無忌憚,跟她邊看邊聊。
這電影是愛情片,主打受眾是年輕女性,楊謙南強行來看這片子,看男女主角打打鬨鬨,有時會忍不住當笑話看。他的嗤笑聲很輕,但在絕對安靜的封閉空間裡,還是過於刺耳。溫凜入不了戲,幸好這片子她撰稿的時候看過許多遍。當時看的是草剪的素材,還沒最終配音,她如今完整地看一遍,好像隻是完成一個儀式。
楊謙南知道了這事兒,看一段就指著屏幕,讓她劇透。
出來個新人物,“這女的是他前女友?”
“不是。就是個路人。”
又或者,
“他倆後來到底分沒分啊?”
溫凜想說這個是主線,應該留給你自己看,但想了想還是說:“分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給他解答。
到後來,他沒事就指著個人,吊兒郎當地問:“這人後來死了沒啊?”
溫凜覺得他是故意找事兒,咬著牙說:“這是都市愛情片,人哪有那麼容易死。”
楊謙南煞有介事地皺皺眉,說:“那可不一定啊。這男的不是背著他老婆出軌麼。我看他挺該死的。”
這語氣可逼真了,連溫凜都反應了一會兒,才去擰他胳膊。
就你貧。
楊謙南笑得滿不在乎,說:“你都看過了,無不無聊?無聊就躺我身上看。”
冷不防四目相對。溫凜垂眸看了一眼他的肩,訕然笑道:“怎麼啦,打算把欠我的,還回來呀?”
楊謙南安然躺下去,望著屏幕。
他們都開始回憶。
怎麼說,那個晚上很美妙,於他而言更添幾分奇妙,隻不過心血來潮去趟影院,就遇上了她。是緣分,抑或是巧合。總之回溯起來,是春風般滋味。
他翹翹嘴角,說:“你躺吧。躺一輩子也沒人攔你。”
這人口中情話總是信手拈來,溫凜大多時候都不太信。可她兩相權衡,悲哀地發現,自己內心其實還是愛聽這些鬼話。可能女人天性招架不住甜言蜜語。
她小心的,輕輕倚靠上去,楊謙南就出聲了:
“你那天看什麼書呢。”
“什麼書?”
“一本德語的。”
“哦,專業課教授推薦的參考文獻。中文譯本被借走了,我看圖書館裡有德文原版,就借來看看。”溫凜暗笑一聲,眉眼柔和地彎起來,“其實根本看不懂。”
楊謙南促狹:“那時候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德語係的呢。”
“……那是你蠢。”她麵上淺紅,半是羞憤,“我們學校壓根沒有德語係。”
楊謙南淡淡說了聲:“知道。”
溫凜訝然:“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