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跪地一人,年約四十,身上穿著輕……(1 / 2)

跪地一人,年約四十,身上穿著輕袍銀甲胄,頭戴著銀盔,拱手道:“一切都準備妥當,隻等城中百姓離開後,便放火燒山,隻是……”

他說話間麵露難色,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少將麵冷如雪,聲若寒冰,道:“隻是什麼?”

地上的人打了一個驚顫,額頭上汗淋淋的水珠順著麵往下流,聲音顫抖不穩,道:“隻是,陛下隻下令清退,並沒有讓燒山。”

秦翦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雙目怒火升騰,厲聲揚眉怒道:“不燒山等著北境兵殺過來將這裡作為據點一路殺向京城嗎?”

地上跪著的人再不敢吭聲。

少將恨恨道:“皇宮裡天生嬌貴的人,來這邊境做什麼?他以為他能像王爺那樣和將士們一起吃草咽糠嗎?三天一喘,五天一病,行軍打仗,嬌嬌弱弱,還以為在他那金殿裡養貴體呢!”

說話間已是十分不敬,猶帶著怨恨,輕蔑譏諷。

“翦兒,住口!”

一個中年老者從他身後麵走過來,麵色慍怒,雙眉凝成一道“川”,怒聲嗬斥道。

這老將雙目清澈矍鑠,胡須花白,頭上青藍綸巾纏著頭發成一個髻,身上穿著束腕黑色襴袍,穩重厚持,頗有長者之風。

老將道:“王爺在時,尚且謹小慎微,言辭恭敬,你這樣於眾軍之前對陛下冷嘲熱諷,論罪當斬,違令不遵,罪加一等。”

少將拳頭攥著,渾身輕顫,低著頭,聲音有些乾裂嘶啞,道:“若不是他,王爺怎麼會……”

他說的時候,淚已滾落。

周圍士兵亦低頭喑啞垂淚。

秦舜這時留意到我,疑問道:“你是?”

引我上山的哨探跪稟道:“他在山頂窺伺軍機,被屬下發現,言道自己是從西域遊曆歸來,西域距此少說也有八千裡,屬下疑心他扯謊,所以帶下山來,交給沈將軍,仔細盤問。”

秦舜看了看我,道:“西域高僧,德性高雅,文能詩詞歌賦,丹青繪書,武會槍法棍法,不知閣下會些什麼?”

我笑道:“貧僧鄙薄之人,安敢稱高僧?隻會讀兩本經書。”

秦舜朝我點了點頭,轉頭對哨探道:“先帶下去,讓沈將軍盤問。”

哨探道:“是!”

我隨著哨探,過了中路營帳,到了後營的審訊帳。

入賬內,一人於帳中蝶案前席地而坐。

這人年約三十歲,眉清目秀,雖是武將打扮,卻多了幾分文人的溫和,見我進來,抬手示意,道:“大師請坐。”

我還禮,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賜座。”

坐下之後,他先詢問我的出身。

家居何地,

家中有什麼人,

因何出家,

師從何人,

到過哪些地方,

那裡的山水城郭是什麼模樣,

見過什麼人,

那裡的人如何穿衣,以何為食,做什麼為生計,

遇到過什麼事,何地發生,因何發生,

無一不詳細,無一不具體,詢問時,有條不紊,不急不躁,如抽絲剝繭一樣,將一個人從內到外嚴絲合縫地盤查清楚。

倘若言語間有一點不合理的地方,便能發現端倪。

這也是我當年為什麼破格將他從七品校尉拔擢為三品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