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穿過一個村中,
一路上問人,
都道:是有兩位氣質高雅的僧人,但已走了多時。
不知道奔走了多久,
終於在金色的麥田小徑上,看到兩個白色的身影,大聲喊道:“符允!”
其中一人身形停頓,
過了一會兒,又抬步走。
我急得落淚,大叫道:“符允!等等我!”
這一次,他好像聽清了一樣,回過頭,
站著不動。
我一鞭狠抽在馬身上,
那馬兒著了急,
前蹄躍起,
頭往上揚,
我渾身無力,拽著韁繩卻控製不住,整個人如風箏斷了線一樣,從馬背上摔下來,
那人如飛奔一樣跑過來,
急切地喊道:“墨戰!”
待他到了跟前,將我從地上扶起,
我抓著他的胳膊,哭道:“你為什麼走得這麼急?不等我來送你一程?”
他俊美烏黑的頭發全沒有了,
頭頂上是疥疤,
一身雪白的袈裟,披在肩上,
脖子裡掛著一串黑色光滑的菩提念珠,
眉目依然那樣豐神俊朗,
眸子卻清澈如水,
沒有一絲雜塵,
多了幾分慈悲和安寧,
他手探在我額頭上,驚道:“怎麼這麼燙?”
我抓著他的手,哭道:“符允,天竺路途遙遠,千山萬水,多有艱險,你留下來好不好?”
他看著我,搖頭落淚道:“我已經沒有留下的理由,這個京城,已經再沒有我眷戀的人和事。”
說完,
扶著我坐起身,
道:“你該在府上好好養病,不該出來追我。”
我抱著他哭道:“符允,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縱然我不能回應你的感情,可這麼多年來,我們朋友之誼總是真的,我縱然對你沒有男女情愛,關切愛護卻是真的。”
他笑著流淚,道:“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活著,若是其他人,意欲造反,你早已殺了,絕不會留他見第二天的太陽。”
這時,一褐色卷曲長發的男子走過來,
手持一根竹杖,
一襲白色披肩袈裟,
額頭間一道二指寬的白色抹額,
神目俊雅,
氣質出眾,
他單手朝上,對我施一禮,輕輕淺笑道:“阿彌陀佛,三年不見,公子安好?”
我朝他回禮,道:“多謝大師贈麵皮之恩。”
他道:“非是貧僧贈與公子,而是受人所托。”
轉身對符允道:“天色將晚,你我還是儘快趕路要緊。”
符允看著我,
兩眼落淚,
施禮,道:“阿彌陀佛,施主請回吧。”
我看著他轉過身,漸行漸遠,
不由得悲從中來,
心痛萬分,
趴在地上痛哭道:“符允,你恨我嗎?像裴然一樣恨我嗎?恨我辜負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