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驀然停下腳步,
回頭看著我,
目光呆呆地,
兩行淚無聲落下,
良久,道:“恨,
那些年,我和裴然,日日看著你,
他喝的不是茶,是你;
我喝的不是酒,也是你;
可是,漸漸地,
你眼裡再沒有我們,隻有九霄,
日夜為他煎熬,操碎了心,
連裴然名落孫山,黯然傷神,你也不理,
後來,他看皇榜,高中狀元,喜得哭著到王府找你,你還在宮中給九霄熬湯藥,
我過生辰,擺了宴席,隻為請你,
你明明答應好好的,可宮中的人一來,你問都不問,跟著走了,連招呼都沒有打,
我等了你一夜,也沒有等到你。
墨戰,我們比起九霄,什麼都不是。”
我悲痛欲絕,哭道:“符允,不是這樣的。”
他哭著笑道:“是,我也是很久以後才想明白,
墨戰,你一心掛在九霄身上,不是因為愛他,而是他的身份,
墨戰,你愛的從來不是人,你愛的是……”
他像再也說不下去,
捂著臉,
淚從他指縫流出,
低聲哽咽,道:“墨戰,天底之下,最無心無情的人就是你啊!
你既然是磐石之人,
卻為什麼要引得裴然為你喪了命,我為你失了魂,九霄為你發了瘋?”
我痛哭失聲,道:“符允,這不是我本意啊!
我本打算我爹從康陽回來後娶他,
連聘書我都寫好了,
聘禮也讓我娘備齊,
可是,我爹在康陽一命而殞,太宗也跟著去,
頃刻之間,大廈傾倒,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縱然不想長大,不想理事,也不得不一夜之間被逼成人,咬著牙,撐起脊梁,扛起一切。
符允,
那些年,
我未睡過一個好覺,也沒有吃過一頓安穩的飯,
枕著劍入睡,時常半夜驚醒,一身冷汗淋淋,隻怕哪一點做得不對,社稷不穩,百姓遭難。”
符允蹲下身,
抱著我起地上起來,
撫摸著我的頭,哭道:“墨戰啊。”
我趴在他懷裡悲泣道:“符允,我不是神,我也會累,會力不從心,會疲倦,可是,我一刻也未鬆懈過。”
想到裴然,
肝腸寸斷,
痛哭失聲。
符允淚流滿麵,沒有回答我,道:“墨戰,你知道武良為何能占了京師?”
我抬頭,有些反應不過來,哭道:“什麼?”
他悲憫地望著我,淚落無聲,抬手擦去我臉上地沾著灰塵的淚痕,道:“因為九霄撤了你自戕前在京中暗中安排的暗衛,
他將所有的精銳都帶走,
隻留下一個老弱殘兵的空殼京城,
讓武良肆無忌憚地侵占京闕。”
我猶如被當頭悶了一棍,
目瞪口呆,
半癡半呆,道:“你說什麼?”
他撫摸著我的臉,落淚道:“他憎恨每一個逼死你的人,包括太後,
你“死”之後,他和皇嫂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再見她,
他恨嚴廷,
恨滿朝文武,
恨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