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床邊,不知道哭了多久,仿佛這一生的淚都要流儘,最後,終究難以支撐,昏死過去,迷迷茫茫之中,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繁花似錦,
一個俊美清雅的少年,
青衫如雲,美如彩霞,
他揮手向我笑道:“宜景,我要走了。”
說著轉身朝著落花如雨的海棠花深林中。
我想追去,卻被人從後麵抱著,道:“叔。”
那聲音纏繞著人無法動彈,便悠悠地睜開眼,麵前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人。
他優雅而尊貴,肩罩著玉色的銀絲線暗紋鏽龍鳳呈祥雪狐大氅,內穿一身明黃錦帛五彩龍袍,
白玉帶束著窄腰,
修長的眉如柳葉一般俊麗,
睫毛長而卷曲,
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如雪一樣的淺色眸子裡氤氳著一層朦朧的水霧,看上去像雨後古山裡縹緲的雪花雲浪,似含著無儘的憂愁,又似乎滿心歡喜。
不一會兒,眸子裡麵的水霧凝結成晶瑩剔透的水珠,從俊美的鳳眼裡滾落,滑過精致如玉一般的麵龐,留下兩道淺淺的痕跡。
時間像停滯了一樣,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呆呆地望著我,
似乎,
在等什麼,
我看著他披肩的墨發間散落著幾片雪花,神色微動。
他像能感應我心中所想一樣,單膝落地,蹲下身來,傾身向前。
我指尖輕輕地彈了彈散落他發間的白雪,又見一朵雪白的梅花花瓣遺落在他鬢邊,伸手摘下,捏在指尖,便聞見一陣淡淡熟悉的暗香,忍不住笑道:“原來陛下喜歡梅花。”
他神情震動,似是狂喜,又似驚懼,戰戰兢兢地看著我,如悲似喜,哽咽道:“叔,你還認得朕嗎?”
我有心逗逗他,笑道:“怎麼會不認得?你不是霄兒嗎?”
他眼中驚痛,臉上還掛著淚痕,怔怔地望著我,呆若木雞,聲音沙啞,道:“霄兒今年幾歲了?”
我伸手撫摸著他的側臉,深情款款地望著他道:“不是十八歲嗎?”
他淚如雨下,神魂俱碎,緩緩地閉上眼,道:“你又為他瘋了,你……”
我用唇堵住他剩下的話,半起身,跪坐在床上,捧著他的臉,細密溫柔地吻著。
懷裡人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我,眼裡閃著晶瑩的淚花。
我放開他,笑道:“是不是又覺得叔是妖怪變的?”
他像傻了一樣,小心翼翼地望著我,又是懵懂,又是迷茫,半是狂喜,半是癡迷,喜極而泣,轉身對小福子,道:“快!扇朕一個耳光!”
小福子一邊擦淚,一邊心疼道:“陛下,這是真的,你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