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視著他，也不動，抬眸看著他眉間的風景。

良久的凝滯，

隨著時間流逝，

他臉上的紅暈漸漸散去，

眉眼的風情也一點點消弭，

逐漸悲傷起來，眼底那似蜜一樣濃密的春意慢慢潰散，臉色變得蒼白起來，神色也逐漸黯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愚蠢，晶瑩的水珠像鮫人淚一樣滾落下來，彆過臉兒，低下頭兒，欲退開身。

我手一攬，將人摟在懷裡，捏著他的優美如玉般光潔白皙的下巴，微微地向上揚了揚，看那如琉璃一樣的淺色眸子裡不斷變換風雲變幻，一會悲，一會喜，一會憂，一會愁，好似心酸不已，又好似狂喜不止，明明滅滅，幽幽暗暗，洶湧澎湃，又驚恐不安。

一顆心，好似在火裡，又好似在冰裡，在冰火兩重天的境域裡苦苦掙紮，又似乎，一下子到了天上，又一下子墜落地獄，在天上與地獄之間來回徘徊。

我指尖滑過他柔軟如花瓣一般的薄唇邊，道：“霄兒，如果叔告訴你，叔愛你，你信嗎？”

懷裡的年輕人，瞳孔猛然瞪大，眼底的紅暈泛起，水霧頓時彌漫，淚眼蒙矓地望著我，喉結滾動，卻沒有言語。

良久，咽了一口氣，久久地凝望我，像是再也經不起一次滿懷希望又失望，垂下眸子，閉上眼，眼角的淚滴落，聲音酸澀而哽噎，緩緩道：“叔，何必一再取笑朕？朕自知癡心妄想，愚人作夢，叔玩夠了，就收手吧。”

我心道：果然用力過猛，適得其反。

隨放開手，側過身，躺在床上，擺手道：“既然陛下不信，本宮便不多說什麼，”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道：“好困啊！”

倦意上頭，合上眼，不多時，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仿佛從來沒有過的恬靜和舒適，吃了飯，也懶得起身，慵懶隨意地臥在榻上，手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左手拇指上的玉鳳凰板指，看著不遠處正在龍案前提禦筆批奏折的人。

眉目如畫，豐神俊逸，龍骨鳳姿。

一頭烏黑如墨水一樣的長發，柔軟地披在肩上，頭頂用一個紫金寶珠玉冠束起來，形容不出的貴氣華章，仿佛這人天生就是帝王根骨，出奇地矜持與端正雅致。

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穿了兩個耳洞，帶了兩個晶瑩剔透的墜子，泛著鵝黃潤澤的熒光，是黃豆一樣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與翡翠玉珠交互穿在一起，約有一指的長短，映襯著他宛如刀削斧鑿一樣俊美的側臉，既顯得無比尊貴，又添著幾分媚惑妖嬈，仿若禁欲，又仿佛在勾人。

這墜子看著有幾分熟悉，像哪裡見過，想了一陣，想起來了。

這是太後做鳳嫁七彩霞衣的時候為我和九霄做的一對同樣樣式、不同顏色的耳墜。

他的是鵝黃色相間著紅瑪瑙，我的是白玉色相間著翡翠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