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康王,譽王都愣了愣,太後指著小福子,道:“小奴才!你來說!”
小福子低著頭,盯著鞋尖,手擰著衣服的一角,道:“陛下道:乾寧宮的人來了,都攔回去,母後想找人摸骨牌,聽戲,聽曲,讓她自己消遣,不要打擾叔。”
我三人都驚得掉了下巴,康王兩眼發直,道:“哪有這樣的?我和二哥就算了,皇嫂也攔著,總不能,皇嫂除了奉茶時見一回,後來再沒私下見過?”
太後橫著眉,譏冷道:“三叔以為呢?”
譽王好奇地望著我,道:“戰兒,你平時不給皇嫂請安嗎?”
我臉上有些發燒,道:“這……”
小福子頭更低了,道:“陛下讓我攔著,道:叔要是想去乾寧宮請安,你就說太後正忙著,沒空見他。”
幾個人頓時沒了言語,殿內鴉雀無聲,各有所思。
我沒想到,九霄如此蠻橫無理,嫉妒成性,若如此,事情確實不好辦。
譽王,康王,太後都望著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男人是醋缸子做的,連親娘都妨著,怎麼會讓你出去?
看來,也隻能乘太後的鳳駕出宮。
我躬身對太後,道:“也隻能如此,有勞母後費心。”
太後的鑾車儀駕與我的一樣,但,儀官不一樣,輦車到了宮門中,校尉上前請安,看向車窗內。
儀官大怒,嗬斥道:“太後聖駕,你怎麼敢側目觀望?”
那校尉連忙退開,跪地請罪。
出了宮門,我掀開車簾,看向外麵,久違的青磚綠牆,屋簷瓦舍,路邊楊柳枝空蕩蕩的,枝上落著白雪,幾隻灰色的喜鵲停在枝頭喳喳地叫,空氣中飄蕩著炊煙的味道。
再往前行,到了一個寬闊的十字路口,向左邊拐,是東大街;向右邊拐,是西大街;往前麵走,是明德街;大理寺在明德街上。
看著看著,心底慢慢湧出一股暖流,鼻子泛酸,眼睛發澀。
原來,我還是如此渴望自由,渴望坐在馬背上,馳騁千裡,飛馬奔騰,金戈鐵甲,揚名立萬。
九霄,一直懂我,所以,他妨得死,也妨得緊。
這次出來,他不知道還好,若知道,不會輕易善了。
正思忖著,輦車外,儀官道:“皇後駕到!”
兩儀侍掀開垂著水晶玉珠的轎簾,大理寺前跪滿了人:都察院左禦史肖之敬,右禦史白華,大理寺卿嚴廷,刑部尚書厲闕,他們身後跟著下屬官吏,大大小小約有四五十人。
我下了金輦,道:“眾卿平身。”也未再多言語,徑直來到刑獄的獨立牢房。
門前兩個重甲軍侍把守,將入門時,嚴廷對擁著我的眾人勸阻止步,道:“汪淇隻願見皇後一人,我們就不跟著進去了。”
黑色的花崗岩石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股腐爛腥臭濃鬱的血腥味從裡麵躥出來,令人幾欲作嘔。
拾階而下,階道隻有三尺寬,階梯窄而陡,處在梯口,便聽裡麵水聲傳來,潮濕陰冷的牆壁上掛著幾隻獠牙銅麵青油燈,散著昏昏暗暗如螢火蟲一樣的微光,映照著黑黢黢的潮濕陰暗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