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閃動,眼底幾分黯然,倏爾,決心絕意,道:“我若拚死戰呢?”
我沒有回答他,看著桌上的棋局,道:“你輸了。”
在他詫異,低頭去看棋盤的瞬間,我的劍如掠影一般,抵在他的額心,劍尖輕輕往前近一寸,一滴鮮紅的血順著寒刃滴落在他的臉上。
少年呆呆地站在那裡,傻傻地看著我,對這陡然轉變的局勢,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琥珀色眸子裡那天之驕子的桀驁不遜,如琉璃墜地,破碎成一片一片,手緊緊地抓著胸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兩道濃眉緊緊地擰在一起,身體顫抖著,雙膝緩緩跪在地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呆了一會兒,少年怔怔地看著那血色琉璃盞,不可置信地望著我,道:“你……下……毒……”
“小孩子不乖,自然要教訓”我收了劍,蹲下身,捏著少年的下巴,向上抬起,對上他震驚痛苦的神情,笑道:“滋味如何?”
少年麵如土灰,眼角浸出淚來,咬著牙,道:“此仇,我父皇會為我報!”
“未必。”我笑著搖頭,從袖子裡取出一個黑色袖珍小白玉瓶,倒出兩粒黑色的藥丸,放在他手心裡,道:“這是半副解藥,”
他拿過後,想也沒想,一口吞下去,過了一會兒,少年臉色稍微好轉,扶著椅子,掙紮著緩緩地站起身。
我揮了揮手,兩個太監抬著一個大紅油漆木箱過來,箱子裡整整齊齊擺滿了百餘竹卷。
少年看著那些卷冊呆滯迷茫,道:“這是?”
我正色道:“昔日,陛下九歲,三日內便能將這些竹冊閱覽後記於心,隨意抽驗上句,便可對出下句,現在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後,本宮來抽查,太子如果不能應答如流,留著也沒有什麼用,那半副解藥也省了。”
說完,轉身離殿。
剛走出朱紅油漆大門,就見我那夫婿笑盈盈地站在門外的青石階上,身後擺著儀仗,也不知道來了多久,又聽了多少。
我走過去,正待屈膝行禮,他笑著迎上來,執我的手道:“叔不必多禮。”
兩個人並肩而行,信步慢走,走過一段距離,穿過一條紅花遊廊,轉到禦花園的水榭廊亭下,天子好奇道:“如果懿赤凰不能應答如流,叔要殺他嗎?”
我笑道:“怎麼可能?不要說他不能應答如流,就是他蠢笨如豬狗,也是一枚好棋。”
九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須臾,眼中清澈了然,嘴角一抹淺笑,道:“叔的意思是說,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身份?”
我頷首道:“他的身份便是他最大的依仗和籌碼。”
九霄道:“既然如此,叔又何苦費心教他?”
我歎道:“此子如一塊璞玉,隻待雕琢,必成大器,毀了實在可惜。”想了一會兒,又道:“五年之後,盛世起,屆時國強民富,西涼來歸之時,懿赤凰可以為陛下所用。”
九霄搖頭道:“叔想讓他屈膝聽朕號令,恐非易事。”
我笑道:“雖非易事,也不是難事,陛下放寬心,微臣自有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