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顫的喊聲,差一點讓江瀾淚落,連忙走上前,拉著來人的手,道:“義妹。”
黎卿笑淚道:“此番來京匆忙,未至二哥府上拜望,二哥恕罪。”
說著,便深深躬身行禮。
江瀾一下子紅了眼,連忙扶起義妹,拉著妹夫,道:“都是一家人,不要說這些客套的話。”
江月上前,朝黎卿躬身行禮,道:“月兒見過姑母。”
黎卿看著江月,越看越喜愛,忍不住拉著她的手,讚道:“我的兒,真是好相貌啊!”
一句話說得江月羞紅了臉。
江瀾看了看女兒,又望著太後,最後看向我,道:“月兒和鶯兒年歲相差不大,又是表姊妹,兩人在一塊,也是個伴。”
太後低頭喝著茶,不冷不淡,道:“什麼伴?”
江瀾恭敬道:“她兩個若能在宮裡,一起侍奉太後,太後身旁有人,晨昏有伴,微臣也稍微放心一些。”
太後放下茶盞,站起身,剛欲說話,守宮門的太監六兒來報,道:“啟稟太後,幾位老大人在乾寧宮外求見,已跪了多時。”
太後臉一沉,道:“哀家的乾寧殿是朝堂嗎?讓他們走!”
太監滿頭大汗,伏地跪奏道:“奴才已經告知他們,但,他們已經跪了兩個時辰。”
太後像是十分頭疼,鳳目淩厲,麵色清冷,拂袖而去!
江瀾與黎卿幾個也跟著去了。
剩下我和康王,譽王,及兩位王妃,還有戲台上跪著發抖的武生。
康王與譽王對看一眼,到我跟前,躬身道:“戰兒,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去。”
我道:“好。”
都走了,我也準備走,卻沒想到,還沒有站起身,便見紅色的遊廊下,來了一行人。
皆是大紅官袍紫腰帶,一品紅色寶珠烏紗帽,麒麟皂靴。
十幾人跪在前,擋住去路,躬身俯地行禮,齊聲道:“參見皇後。”
我道:“平身。”
他們幾個年輕的女子。
花容月貌,秀麗端莊,聲如夜鶯脆兒,雙膝落地,恭敬拜上,齊聲道:“奴叩見皇後。”
我道:“平身。”
女兒們站起身後,皆低著頭,臉兒潤紅,宛若桃花嬌美羞怯。
諫議大夫康源走上前,躬身問道:“皇後近來可安寢否?”
我道:“尚可。”
另一人撩衣跪地,道:“我等今日闖入殿來,請皇後恕罪。”
這話,我是沒有辦法回答。
因為,這殿不是我的殿,是太後的殿。
他們闖入,要請人恕罪,也不應該來找我,而應該去找太後。
我道:“諸位有什麼事,不必繞彎子,直說。”
康源麵色微冷,恭敬地跪在地上,執板笏,厲聲諫言道:“為後者,第一懿德,是不妒,為天子廣擴後宮,充盈子嗣,掌六宮,為陛下管理後宮嬪妃。”
我還沒有說話,嚴廷亦跪地,奏諫道:“皇後貴為帝後,當不負賢德,不寵媚,不惑主。”
其餘人皆隨聲附和。
禦史大夫陳郡沉聲,道:“皇後一人獨占後宮,卻不能誕子嗣,此違背天理,不合人倫!”
我手握著扇子,渾身發抖。
鎮國侯又跪地道:“皇後是後宮之主,是一國之母,不可以夾存私心。”
安陽侯亦撩開衣,正色嚴辭,道:“王爺不能誕下子嗣,卻獨占君恩,此乃邪佞之舉,不恥也!”
“你!”
我望著滿地跪著的人,隻覺一股冷氣如刀,躥到喉嚨裡,竟咽得人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良久,道:“你們當初跪地求我入宮為後時,難道不知道我是男人,不能生子嗎?”
嶽陽侯跪在地上,仰起頭,直直地望著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
嚴廷道:“皇後切不可因為私情而置大義不顧。”
陳郡又道:“老王爺如果在,知道王爺您如此驕橫,獨攬後宮,不顧天下百姓,社稷存亡,該如何傷心難過。”
一句話,說得我頭疼欲裂,神魂俱碎。
霎時間,好似萬把鋼刀穿心過。
天昏昏,地旋轉,雷石滾滾,兩腿好似灌了鉛一樣,站著,一動也不能動。
我該痛罵一頓,可是,我去罵誰?
我該恨,又去恨誰?
過了許久,
稍微回過神,
我道:“幾位用心良苦,忠心耿耿,本宮知曉,但是,選妃的事,需要與陛下商議後方才行。”
眾皆歡喜,齊跪叩拜,道:“多謝皇後成全!”
我一臉迷茫,
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身後幾個年輕的女子端著鞋子,抹額,汗巾,華服,錦緞絲絛頭飾,跪在我前麵,將東西舉過頭頂,道:“這是奴們親手做的,聊表寸心,望皇後不要嫌棄。”
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猶豫之間,
康源,陳郡,嶽陽侯幾個老大臣將東西拿過來,塞在我懷裡,跪地道:“皇後賢明,臣等銘感肺腑!請皇後先將她們留在宮中,考察品性,德行,再做篩選,立下貴妃,嬪妃。”
說完,跪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