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東西兩張嘴皮像磨菜刀一樣,捧著我道:“皇後人俊美,心也大方,先借二百萬兩銀子救救急,趕明國庫盈餘了,連著利息一並還您,決不食言。”
小福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嘴角抽了抽,過了一會兒,實在聽不下去了,道:“彆說帝王家,就是在民間,也沒有拿正妻的陪嫁去娶小老婆的道理,陛下是不是有些太砢磣了些?”
肖月山不覺得砢磣,
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笑得猶如九月裡盛開的菊花,捋著花白的胡須,瞪著小福子,道:“民間粗鄙之妻怎麼能和皇後相比?”轉過臉,看著我,一雙灰白的眸子裡藏著奸巧,彎腰狗笑,道:“皇後,您看什麼時候方便,老臣……”
我冷著臉,打斷他道:“不方便!”
老頭神情微怔,臉上燦爛的笑像被冰凝固了,怔了一會兒,道:“皇後不方便的意思是?”
我笑道:“意思是本宮有錢也不借,”指了指開著的朱漆雕鏤紅門,道:“窮家辦窮事,富家辦富事,你主子沒錢,窮著辦,那有門,好走不送。”
老頭一臉蒙愣,
呆了半晌兒,
老臉漲成紫紅色,肩膀顫抖,胡子也跟著抖動,一頭像雞毛一樣花白的頭發上彆的木簪也跟著抖,整個人幾乎要紮開一樣,又憋屈,又惱火,道:“陛下不讓動用內務府賬上的錢,您說沒錢,難不成讓老臣出錢選妃嗎?”
他兩手一攤,撂挑子,道:“這事老臣辦不了,皇後自己辦。”
從椅子上起身,跪安退步向外,
出了門,氣哼哼地小聲嘀咕道:“一毛不拔,還要討人家如花似玉的黃花大姑娘做妾,天天給你奉茶,想得美!”
我就想得美,
喝了口茶,
對小福子道:“將門外的誥命夫人小姐們請進來。”
不多時,
一群穿金戴銀,翠綠環佩,穿著霞衣的誥命夫人們領著秀麗清純,嬌羞可愛的少女們進來,
個個長得如花似玉,
雪白的肌膚晶瑩剔透,凝脂如蓮,
芳靨暈紅,亭亭玉立,
跪地如梨花一樣嬌嫩,盈盈一拜,脆聲聲道:“奴家參加皇後。”
我笑道:“平身。”
她們身邊跪著一堆誥命夫人,頭戴金釵,肩披華麗的大氅,珠光寶氣,映照著整個東暖閣紫氣蒸騰。
東暖閣雖然大,但人太多,坐不下,站著也擠得慌。
一個一個上前送禮,
坤寧宮的太監宮女接禮接到手軟,
一會兒,花花綠綠的翡翠玉環,金銀錦帛,稀世玩物,放在桌上,堆地像小山一樣。
我招手一個小太監,附耳對他道:“你去請太後,讓她老人家過來看看。”又對另一個道:“去養心殿請陛下過來看看。”
等了半天,
眼看正午膳食飯點,
仍不見兩個出去送信的小太監回來,我對眾人笑道:“諸位到本宮殿裡,本應該留膳,但,長者為尊,還是應先去拜過太後才是。”
眾人齊聲道:“是!”
我笑道:“那就不留諸位,請諸位至太後宮中請安。”
一行人拜了又拜,
眾人離開後,
我對小福子道:“擺駕安樂堂!”
到了安樂堂,剛踏過那破門檻,兩扇掉了漆腐朽的黑木門吱呀一聲,被風吹倒在地上,掀起一地灰塵,
我向後退了兩步,手在鼻尖扇了扇,
抬步往裡走,
一陣吵吵嚷嚷,哐哐當當的聲音響起,
一個尖叫道:“這個椅子是我的!你坐地下!”
那個怒罵道:“小蹄子!你怎麼不坐地下?”
另一個大聲斥道:“你們兩個死蹄子彆吵了!我爹是侯爺,我最大!椅子是我的!”
那邊又有脆聲尖細道:“你爹是侯爺有什麼了不起!我姨母還是太後,我表哥是皇帝!”
我一聽,
腦門快炸開了!
這聲音不正是江瀾的女兒江月嗎?
她不住太後宮裡,跑到這又臟又亂的安樂堂乾什麼?
我轉頭一想,
也不對啊!
那天我讓肖月山帶走的是六個小姐,怎麼成了八個?
加上江月,是七個,還有一個呢?
“你……你們不要欺負我表姐,我……”
我一聽這清清脆脆顫巍巍的聲音,心頭一跳,難道鶯兒也在安樂堂?
“你這個狐媚子!還沒納聘就和人定了私情,還有臉說?”
那細微的聲音顫抖著,道:“你……你們怎麼能這樣說?”
剛才那尖細的聲音,吵道:“是陛下送的玉簪!怎麼能算是私情?你們納聘了嗎?還是被你們爹硬塞進來的,有什麼臉說我表妹?”
這話一出口,立刻像引起眾怒一樣,
隻聽幾踢打之聲,伴著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