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陛下不喜歡鶯兒嗎?”
他眸子含著深情,凝視著我,道:“朕喜歡誰,叔心裡不清楚嗎?”
我低下頭,
不敢與他對視,
轉過身,
走到妝台前,
解了衣襟上的盤扣,褪了外衣,將脫下的衣服疊好後,整齊地擺在妝台邊的案櫃裡,放在九霄的衣服旁邊。
取下頭上的玉簪放在台上,看著鏡子裡坐在床上的人,笑道:“如果鶯兒生了小皇子,一定像陛下一樣可愛。”
鏡中的人神情微頓,看我了很久,道:“如果不是小皇子呢?”
我愣愣道:“什麼?”
坐在床上的人,低眉垂眼,道:“如果第一個孩子不是皇子,而是公主,叔要一直逼著朕與人交鸞嗎?”
他的語氣很輕很淡,縹緲著,散在空氣裡,讓整個房間充斥著一種淡淡的哀傷。
我心口一窒,痛得不能呼吸,
手扶著赤鳳妝台,
緩緩坐下,在菱花鏡前,將挽著的發髻散開,道:“公主也好,皇子也好,都是陛下的孩子。”
他從床上下來,
走到我身後,
雙手圈著我的脖子,低著頭,撫摸著我的發絲,在我耳邊輕聲道:“朕看不懂叔,不知道叔心裡在想些什麼,叔一定要逼著朕娶鶯兒,朕答應,有一件事,叔也要答應朕。”
他說著拿起妝台上的梳子,
一邊為我梳著頭發,
一邊看著鏡子裡一坐一站的兩個人,
凝視著坐著的人,道:“朕與鶯兒洞房花燭之夜,隔一扇玉珠簾,朕要讓叔坐在簾後看,”
我瞪大眼睛,驚愕地望著鏡子裡站著的人,
他手指微動,抬起我的下巴,俯視而望,目光平靜如水,無悲無喜,仿佛一個沉寂千年的靜潭,冷冷地看著我,道:“一次不夠,兩次,兩次不夠三次,每一次,直到生出令叔滿意的皇子。”
我驚得觳觫驚顫,
渾身發抖,
手腳冰涼,
雙股顫栗,想站起身,卻雙腿無力,渾身猶如被鋼刀刺穿了一樣,喉嚨動了動,發不出一點聲音,整個人猶如在冰窖一樣,被風雪覆蓋著,不能動。
那人手解著我中衣上的絲扣,側過臉,挨著我的鼻尖,道:“如果鶯兒一個不夠,再加幾個也可以,叔來選,朕都聽叔的,叔讓朕乾什麼,朕就乾什麼。”
他用最輕柔的語氣,
說出最惡毒的話,
這些話,
就像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
鑽到我的心窩裡,將我咬得粉碎,那毒液令我痛苦不堪,狼狽至極!
我如何去看?
我怎麼去看他……
想到此,
頭如撕裂一般,疼得鑽心,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流,
他寬大的手掌捧著我的臉,
指腹擦過我的淚,
好似帶著無儘的溫柔和憐惜。
我哽咽,道:“九霄,你怎麼能如此荒唐?”
他鼻尖蹭著我的鼻尖,
手托著我的後腦勺,往前推送,
一厚一薄的唇瓣碰觸著,
彼此的呼吸糾纏著,
琉璃一樣的眸子泛著陰毒邪惡的光,望著我,道:“荒唐嗎?朕覺得有叔在,彆有一番趣味。叔如果不答應,朕不娶。”
我攥著手,恨不能一巴掌扇過去,冷著臉,道:“你不娶女人,誰給你生孩子?”
他盯著我的眼睛,道:“朕不需要孩子!”
我恨道:“你不需要,太後需要!社稷需要,黎民百姓需要,群臣百官需要,天下需要!你生也要生,不生也要生!由不得你!”
我見他眼中偏執任性,乖張之意,越來越盛,索性一盆冰水澆上去,冷著臉道:“就算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嗎?兩個男人,過幾年家家就算了,難道真一輩子老死在一起?你不要子嗣,我還要!”
他眼中恨意蒸騰,怒火滔天,按著我在妝台鏡前,厲聲道:“過家家?朕是在和你過家家嗎?你要子嗣?!”陰厲地瞪著我,怒吼咆哮道:“你是朕的皇後!怎麼要子嗣?”
我揮開他的胳膊,彆過臉道:“情散後,自有出宮時,我亦男兒,怎麼能不立門庭!?”
他掐著我的脖子,兩隻眼睛像著了火一樣,燒得熾熱滾燙,像火山上的岩漿一樣,噴射出來,死死地盯著我,道:“墨戰!你敢娶妻,敢與人鸞和生子,朕就令人捉了你的妻與子,當著你的麵將她們淩遲處死,再將屍骨喂狗!”
我渾身打著激靈,
哆嗦著,像篩糠一樣發抖,
一掌劈在他肩膀處,將他震開,
勃然大怒,
裂目齜牙,大罵道:“符九霄,你這個喪心病狂瘋子!”
將妝台上的所有東西橫掃倒地,一腳踢翻了奩台箱櫃,整個人如炸裂了一樣,血液倒流,腦蒙蒙地響兒,天昏昏,地暗暗,不知道身在何方。
為什麼他如此癲狂病態?
我望著那瘋子,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病態!心裡窄得隻剩那點私情貪欲,如何為君為帝?!”
他冷笑著走過來,
抓著我的肩膀,
掐住我的下巴向上抬起,逼得我與他對視,道:“為君為帝?你也知道朕是君是帝!
朕說的話就是聖旨!
所以,你最好不要來挑釁朕!
朕生來薄情寡義,對江山社稷,子嗣,臣民,都沒有興趣!
你要什麼,就來與朕換!
你要這江山後繼有人,逼著朕與他人鸞和,你就給朕看著!
你敢與人鸞和生子,你就等著朕滅你全家,挖你祖墳,將一個個墨家將削皮扒骨!
朕不像你,心裡裝著無數人,朕要你,朕什麼都舍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