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鬢邊垂下的一縷青絲正好擦過九霄的鼻尖,
兩人低頭笑語間,
牌出了幾輪,
到了最後幾張,
少女捏著手裡的一張牌笑道:“皇嫂,該你了!”
我摸著牌,看了看,將牌放下,
她緊跟著,
九霄將手裡的牌亮出來,笑道:“朕贏了。”
眾皆驚訝,
康王妃笑道:“原來陛下才是玩牌的高手呀!”
九霄端起茶盞,雪極淺眸裡泛著一道明滅的幽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道:“朕也不過碰了運氣。”低頭看向鶯兒,笑道:“好玩嗎?”
少女吃著榛子,兩頰紅暈,垂眸淺笑,道:“好玩。”
小福子攏著我跟前的幾錠銀子欲推往九霄前,
九霄一邊剝榛子,一邊笑道:“朕贏的給鶯兒。”
康王妃,譽王妃,麵麵相覷,齊聲笑道:“陛下真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兒。”
牌再開一局,
我輸了,
再開,
還輸,
連著輸了六把,康王妃看著我的牌,頻頻搖頭,道:“皇後的牌不差呀,怎麼玩的?”
九霄放下一張牌,
譽王妃在我身後急道:“出長牌!壓住他!”
我抽出長牌放下,
鶯兒笑著攤開手裡的牌,道:“我贏了!”
康王妃氣得直跺腳,道:“皇後怎麼連鶯兒也贏不過了?”想了一會兒,滿眼狐疑,看著我道:“皇後和我們兩個玩的時候真沒有抽老千?”
我手扶著額頭揉了揉,喝了杯茶,提提神,道:“沒有的事。”
她兩個卻不信,盯著我,道:“那你贏一次讓我們看看。”
我笑道:“這有什麼難?”
然而,真還沒贏了。
玩到最後的時候,輸得乾乾淨淨。
鶯兒跟前的銀錠子堆得像小山一樣,
小丫頭喜不自勝,點了點數,笑道:“一萬八千兩!”
九霄笑著將跟前未動的九千兩推過去,笑道:“這也是你的。”
眾人笑道:“陛下真懂得心疼人。”
到了晌午飯點的時候,太後對康、譽二王妃,道:“一家人難得在一起,你們也彆走了,一起用膳。”
二人連忙起身,彎腰福拜,道:“是。”
一會兒,十幾個宮女魚貫而入,端著精美的佳肴珍饈,兩個太監一左一右,奉上流霞桂花玉酒。
小福子一邊為太後斟酒,一邊笑道:“這是南王歲末朝供的,聽說是在地下埋了十幾年,太後您給品鑒品鑒。”
一句話引得眾人好奇,鶯兒躍躍欲試,道:“姨母,我可以嘗嘗嗎?”
太後剛想開口,
被九霄搶了先,
那人眸色溫柔,語氣帶著幾分寵溺,笑道:“鶯兒想喝就喝,不夠了,朕再令人去禦酒房取。”
我望著眼前杯中的美酒,
瓊漿金液,華美雅致,
流光溢彩,盈滿羽觴,
酒入喉,清冽醇香,
人未醉,心已碎。
人到了一定年紀,是不能任性和哭泣的,因為,那樣看起來會很滑稽,也很可憐,更可悲。
九霄胳膊環著鶯兒,低聲笑語,呢喃親切。
康王妃,譽王妃與太後,劃拳飲酒,喝得麵頰紅暈,身後幾個宮女太監拍手起哄喝彩,哄哄一堂,熱鬨非凡。
我站起身,走到門外,幾瓣晶瑩的雪花飄落在麵頰上,頃刻間融化,冰冰涼涼。
下雪了嗎?
雪花真美。
出了殿,
向右拐,
走過一條寬闊的大道,
再往左邊走,沿著一條清幽的小路,轉角來到宮牆後,
一排排梅花,倚著牆邊,悄然綻放,
妖妖豔豔,荼蘼芳華。
我折一枝花蕊擁簇的梅花,細細地看,
幽幽的暗香沁人心脾,
一片片琥珀碧玉般的花瓣白裡透紅,晶瑩透明,冰清玉潔,
信步來到水榭亭下,
於亭前躍步而起,
花枝似劍,
劍似花,
舞了一陣,
心中越發酸楚,
酒勁上來,
身上有些酥軟無力,
頭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