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嶺 “嘻,原來是求道的。”……(1 / 2)

“誰說不是呢。”闊兒孤忍著笑,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這人和人之間的差兒比天和地還大,所以抓人呐……”他挺起胸膛,“還得有經驗的去。”

小妖們聽了一耳朵新鮮事,見狐狸自誇,沒一個覺得他自負吹噓,反都一臉拜服,頃刻間,洞內便被各種真心實意的誇獎充斥——

“闊兒孤好見識!不愧大王的第一心腹!”

“都一樣的年紀!闊兒孤的本事怎就幾倍於我?”

“我聽說狐狸聰明,當真不假!”

“是哩是哩,沒有闊兒孤遊說,我如今還不知道在何處哩!”

“你不知道何處,我倒是知道的。我那地方,□□尺高的石刀插了滿地,稍不留神就割了皮毛,鳥不來蟲不走,哪有這白虎嶺上安逸自在。誒呀!幸虧遇著闊兒孤和大王呀!”

闊兒孤晃著尾巴尖,狐狸嘴止不住地往上咧。它咳了一聲,爪子往下壓了壓,示意小妖們先不要說話。等洞裡如它所願安靜下來,闊兒孤掃了眼或癱或立的人類,湊到池鷺身邊,喜滋滋道:“大王,那四個人,您想怎麼吃?”

怎麼吃?

池鷺動了下眉頭,她不吃人。

且不說那一耳朵不知真假卻有違她常識的話,光見這小妖眼睛亂轉的模樣便知它另有算盤。更何況,和平年代十餘年的見聞堪堪塑成一個她,縱算不上頂好,心肝也不至於黑透,怎麼可能剛換了身體,未曆他事,便大改性情,將生人肉大口吞下?

她在心裡“嘖”了一聲。

做不來的。

“大王?”

狐怪催促了一句,滿洞的小妖無一不望著她。

池鷺望著這一雙雙在暗處發亮的獸眼,又看了看那幾雙充滿恐懼的人眼,念頭轉了轉,沒急著表露自己的態度,反招了招手,問那小妖:“你……有何高見?”

“嘿!大王容稟——”狐怪唱了一聲,賣弄道,“時人做肉,以炙、膾、脯、醃、蒸、煮六種為主。依小妖薄見,炙、膾失和,脯、醃失味,水煮失色,唯蒸最好,能留其本味,又滋補養胃。”

小妖們聽得雲裡霧裡,他們平日裡抓了獵物張口就吃,哪知飲食中還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聽狐怪說了,也不管其中意思,便拿著新詞,一個個起哄道“要蒸”“要蒸”。

池鷺剛想說話,餘光掃見那柳眉杏眼的姑娘滿臉不岔,她下意識地停了一停,果然下一秒,那姑娘就喝罵起來:“裹皮覆毛的妖怪,批毛戴角的畜生,你娘遭了瘟生你個背主喪良的玩意兒,吊著個尾巴學你爺爺的炙、膾、脯、醃、煮!還蒸?”她語速又快又急,把一個字念得陰陽怪氣,“蒸——半截子官話學去山旮旯裡賣弄,田漢聽了都要笑掉大牙哩。”

緊接著她眼睛一轉,瞥向池鷺,張嘴就要來——

池鷺可沒有聽惡語的喜好,當機立斷:“堵上。”

然而離得近的小妖被那姑娘的話罵得一愣一愣的,沒一個醒過神來,好在遠一點的兔子精機靈,仗著身體靈活,把棍一拋,搶過來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了她的嘴。

“還唔——”

她說不了話,一雙漂亮的眼睛從毛茸茸的兔爪上露出來,惡狠狠地盯著妖怪們。

洞內安靜了兩秒。

她忽然眯了下眼,下一秒,兔子精受驚般地跳了一跳:“啊!”

眾妖聞聲看去,隻見它不自在地動了動斷耳,一副要哭未哭的模樣。

便有小妖問:“一短一長,你怎地叫喊?”

“……無事。”兔子精苦著臉,聲如蚊蠅。

被驚著的老翁老媼此時才回過神來,顫顫巍巍地開口求情。

小妖們未曾理會。它們見兔子精沒事,注意力便回到剛剛的一番話上,一隻白羽小妖猶豫發問:“這人是在罵闊兒孤嗎?”

“我覺得不是。”另一個小妖接嘴,它搖了搖尾巴,“闊兒孤的尾巴在那呢。她說闊兒孤吊著尾巴學人做飯是實話。”

“可是我聽闊兒孤說人罵人時就愛罵人長輩。咦?我說了好多人。”

“這有什麼說法?我爺爺九十年前就被隻禿頭的大鷹叼走了,要有人罵它它也聽不見呀。誒,飛天鵬,沒說你,莫動手!莫動手!”

“不用爭了!她就是在罵我們!”

“胡說!胡說!”

“闊兒孤沒說話呢!扯什麼‘狐說’‘鳥說’的?”

“小颶風昏了頭啦,莫理會……”

“狗老虎安敢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