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鷺捏著毛爪子,吹了口氣,兔子精的傷口就結了痂。
“哇。”它縮回手,上上下下翻看了兩眼,欣喜地躬身,“拜謝大王!拜謝大王!”
一短一長兩隻毛耳朵在麵前不住地跳動,池鷺看著看著就笑了出來,囑咐道:“下回遇到類似的事,記得先縮手,不要強忍著。”
“嗯嗯。”一短一長連連點頭,“小妖愚笨,那時未得大王號令,便不敢擅動。”
池鷺的笑收了一點:“先保全自己,我比你多長些道行,總有托底之法。”
“是!”白兔子懵懂,讀不出她的神色變化,便響亮地應了一聲。
池鷺對它笑:“去吧。”
“誒!”一短一長高高興興地往回走,路過南家姑娘時還驕矜地瞪她一眼。
小姑娘咬著山桃,也不服輸地回瞪過去。
這一幕頗有生氣,似乎更該發生在春光明媚的山野,而非這陰森府穴。
池鷺看著,忽然就從舊皮毛上站起身來。
南家姑娘聽見聲音,猛地回頭,一臉防備地盯著她。
能做什麼?池鷺好笑,看看她被反綁的手,又轉頭看了眼床鋪。
小姑娘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算了,池鷺心道,彆再嚇她。
她從階上走下,與南家姑娘站在一樣的平地上時,仍要比她高一個頭。
於是池鷺輕輕一眼瞟過小姑娘的頭頂,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去——
她似乎鬆了口氣?
池鷺想。
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一動。
刹那間,藤枝葛蔓結成一張椅,狐皮狼裘去了灰,慌張的小姑娘被推在椅上坐下,身上麻繩應聲而斷。
石床不肯坐,那棲處便另尋。
池鷺背對著她,隻說道:“彆動我的東西。”
南家姑娘愣愣地坐在皮毛上,轉頭看見那妖怪拐進左側的門。
門裡比這洞穴更黑更暗,她看不清那裡有什麼,但……
她拿下那顆山桃,賭氣般地兩口咬淨。
但似乎也沒那麼怕了。
虛張的聲勢收了回去,受驚的獸漸漸伏下聳起的毛。
她捏著桃核,舌尖後知後覺地品出一點山桃的鮮甜。
妖怪們不大聰明,但有些話說得確實不假……
南家姑娘想了想,又看了看四下環境,片刻後,突然舉起小小的桃核:“喂!兔子妖怪!”
*
闊兒孤把人帶往北山崖上的岩洞。
這是它精挑細選的地方——山崖高險,植被稀疏,而澗中水流湍急,怪石林立,縱使最擅攀援的猿猴到了此地,往下一看,都得生出三分畏懼。
沒有人能從這裡逃出去。
闊兒孤在洞口繞了一圈,看了眼遼闊的天空和驚飛的山鳥,滿意地點了點頭。
它轉過身,吩咐押著人的小妖:“關在這裡罷。”
兩個老人上了年紀,走了許久的山道,都已經氣喘籲籲。現在聽見能停一停,不管老翁還是老媼,都鬆了一口氣。
趁著老人靠在山壁上喘息,老虎妖看了看洞外湛藍的天,疑惑地問:“闊兒孤,怎不將人關在後頭山穀中?如此大王想見也方便。”
闊兒孤見它一臉懵懂,不耐煩地動了動耳朵——關進山穀?若是滿山有一隻小妖得用,它也不必費心尋這麼個地兒。
把人關在這裡,它隻要安排兩個小妖守住入口就好。要是把人關去山穀,新鮮有趣的事物那樣多,它要安排幾個看守?少了,看管的小妖自個兒嗅花撲蝶去了,多了,看管的小妖成群結隊地掏洞打獵去了。
誰還能記得自己的職責?
無怪乎大王手下妖口幾近雙十,卻獨獨對自己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