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嶺 “好罷,大王。”(1 / 2)

闊兒孤的細長眼睛往洞頂一翻,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大王,小妖去前頭探探路。”

它實在不想見著這兩隻小妖,寧可忍著腿疼,也要往前頭去。

“沒死呢。”嘰嘰喳喳隨口扔下幾個字答複老虎,側耳聽見闊兒孤說話,便自告奮勇道,“大王,小妖去罷!小妖和翻天虎打掃此洞的次數可比其他小妖多得多……”

闊兒孤正打算邁步,聞言心一提,繃緊耳朵,牢牢注視著嘰嘰喳喳。

“……對這兒再熟悉不過啦。”

見鳥妖隻是期待地盯著大王,似乎並不打算再說下去,闊兒孤這才悄悄鬆了口氣——它曾嫌地洞濕潮,每輪到打掃的日子就將活計扔給其他小妖。

這些小妖裡數翻天虎對它最為信任崇拜,於是它便被闊兒孤使喚得最多。

而嘰嘰喳喳與老虎妖幾乎形影不離,自然也被一並捎上了。

闊兒孤心知這事不好宣揚,往小了說是逃避責任,往大了說是濫用職權。它可不願意在大王心裡留下任何壞印象。

否則,闊兒孤咬牙想著,否則來日妖國壯大,定會有妖越過它頭上去!

可它忘了自己也是一隻小妖,那點心思淺顯得緊。

它認為藏得很好的情緒變化在一個人類看來實在太過明顯,更彆提如今這人還學了妖的道法,得了妖的能力,如何會注意不到?

然而,池鷺卻沒多看闊兒孤一眼,也不曾將心神多分一分在與它相關的信息之上。

以她對狐怪的了解,左不過是一些同此地有關的偷奸耍滑事。先前說“灑掃”,這會又有嘰嘰喳喳念著“打掃”,約莫就是這個。若是猜錯了——

池鷺無所謂地捏了捏自行扭動的手腕。

那便錯了吧。

反正不重要。

翻天虎這回不曾爭搶,隻扒著嘰嘰喳喳,要它說話,它那渾厚的噪音無喜無悲,倒是一派全然的疑惑:“怎麼沒死?你從何處又學了卜算的新本事?”

“誒呀,大王說的。”嘰嘰喳喳推開老虎頭,低頭瞧見新插好的那根翅羽又被虎爪子扒拉出來,它眼神一變,冠羽要豎不豎的,腳爪蠢蠢欲動。

闊兒孤先前走得早,倒是不曾知道後頭發生的對話。如今聽了嘰嘰喳喳無意間說出的事,它垂下目光,撓了撓爪子,心說怪道再遇時不見那女子吵鬨。

可是,它又想,大王從前甚少出洞,寧可獨自一妖在石洞裡窩著也懶見外頭的人和事。它剛來那會曾想學著族中一位得寵的長輩,將外頭的趣事兒說來與大王解解悶,好教她多偏心它一些,誰料自它說話起,大王瞧它的眼神一日比一日厭煩,闊兒孤沒法,隻好另尋蹊徑。

而現在,闊兒孤左右看了看,心中不免焦躁起來——難道大王對那女子如此看重,看重到竟肯多不顧以往習慣,分心神去看顧她的家人?

它皺起眉頭,仔細回憶著在來去路上自己是否有做出格之事,想著想著,下一步就遲遲邁不出去了。

翻天虎早忘了午後看管人類期間察覺到的一點異常,對它來說,從洞前離開到此地的這段時間裡,充滿著吵鬨、花朵、蝴蝶和各種紛亂卻新鮮的氣息,就連地龍翻身的那一瞬也讓平淡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所以人類?

誰還能記得孱弱無趣,隻會哭哭啼啼又不能吃的人類?

它的眼神一下亮起,將幾人的生死輕飄飄地從心上挪去,碩大的虎頭轉向池鷺:“噫,大王,您還會卜算呀?那可否……”

虎妖吭哧吭哧了老半天,也說不出“讓小妖也學學”這半句話。

嘰嘰喳喳好不容易將翻天虎推了下去,它一把將羽毛撈起,瞧了眼虎妖禿了一小塊的腦門,最終決定今日不動手,將這根羽毛的賬往後攢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