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海棠(二)(1 / 2)

鶯鶯去鬆壽堂時就見老夫人沉著臉端坐正堂。

背後小魏氏得意洋洋睨她、蘇珠氣鼓鼓看著她,蘇環陰惻惻打量著她。

鶯鶯不慌不忙,安然行禮:“不知祖母是為著何事喚我來?”

老夫人示意蘇珠:“二丫頭,你說。”

蘇珠向前一步,一臉的義憤填膺:“我聽蘇鶯鶯的仆人在背後裡議論什麼侯府婚事,當真是有失管束。”

跟在後麵的綠兒心提了起來。

那日奶娘從胡嬤嬤那裡訂製了木器後便得知了侯府婚事,她們幾個還在屋裡議論過此事。

難道被人聽了牆角告到了老太太這裡?

綠兒的手不自覺攥得緊緊,她不自覺看向了自己娘子。

鶯鶯納悶抬起頭:“什麼?什麼婚事?”

她眼睛沉澈,在室內如一汪黑水銀熠熠發亮,讓人直視不得。

蘇環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蘇珠可不管那麼多,氣鼓鼓道:“自然是成平侯府的婚事。”

“哦,是成平侯府的婚事啊。”鶯鶯應了一句,又歪頭問,“成平侯府是什麼?”

怪不得人叫你鄉巴佬呢。

小魏氏嗤笑一聲。

蘇環道:“成平侯是朝中一員大將,他家鎮守太原府已經有許多年。”

鶯鶯“哦”了一聲:“那與我蘇家何乾?”

“你還裝糊塗?!”蘇珠惱火了,“成平侯府與我蘇家有婚約!你要搶我大姐姐的婚事!”

正鬨將著,忽然聽鬆壽堂外麵喧嘩。

大夫人與三夫人齊齊進了來。

打頭的大夫人一臉惶然,跟蘇老夫人行完禮後就去捉蘇珠:“你胡鬨到老夫人這裡作甚?”

蘇老夫人卻也淡淡:“你們妯娌也且瞧瞧。”

蘇珠躲開了親娘,繼續雄赳赳質問鶯鶯:“你搶我姐姐的婚事!”

話一出大夫人一臉懵,三夫人目光微閃。

鶯鶯淺笑:“二姐姐說的話我聽不懂,我猜,莫非是那日家中長輩們屏退我們小輩談論之事?”

隨後她抬起眼簾,恭恭敬敬見禮:“祖母。”

蘇老夫人聽到現在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臉上有一絲怏怏。

鶯鶯又鄭重其事向其餘兩位長輩行禮:“大伯母、三嬸母。”

她臉上多了一絲莊重:“鶯鶯失考喪妣,二房沒有個長輩,是以家中商議大事我是不知道的。”

“祖母不告訴我,斷沒有隔房的伯母嬸子會繞過自己孩子先來告知我,那麼請問各位長輩姐妹,我又如何得知長輩們悄悄商議的大事?”

諸人大驚。

大夫人這才明白了自己女兒闖了什麼禍,她氣得轉身去看二娘子。

蘇珠張大了嘴。

蘇環則心裡惱怒,這蘇鶯鶯難道又要逃過一劫?

鶯鶯不緊不慢:“聽二姐姐的意思,似乎有門侯府的婚事要說給大姐姐,可我渾然不知這門婚事,又何談搶?”

她三言兩語便將蘇珠的指控化解得一乾二淨。

屋裡站著的諸主家以及丫鬟婆子一聽也不由得覺得在理。

“再者——”鶯鶯輕笑了一聲,“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鶯鶯無父無母,還不是聽長輩們的安排,難道我還能越過長輩的安排去與彆人定親不成?”

這話一說鬆壽堂忽然格外安靜。

隻見陽光從木窗欞穿過,打在黃花梨玫瑰椅上的檀香色仙鶴延年的靠枕上,蘇老太太神色有些微鬆動。

蘇大夫人更是悄悄攥住了帕巾,麵露不忍。

蘇老夫人咳嗽一聲:“這便是二娘子冤枉了你。”

蘇珠如同泄了氣的柿子軟塌塌一團。

小魏氏失望撇撇嘴。

蘇環則將咬緊了一口銀牙,沒想到這次沒害成蘇鶯鶯。

隻不過讓她意外的還在後麵,蘇鶯鶯又出言:“二姐姐雖然出言質問我,可也是出於姐妹情深嫉惡如仇,隻不過我聽說二姐姐昨天一早就去舅家了今天才回來,又如何得知什麼婚事?莫非有人攛掇?”

大夫人心裡打了個激靈。

本來想責罰二女兒,此時臉色又多了幾份陰沉:好啊,有人拿她的珠兒當槍使?

蘇珠聞言一愣,她不想出賣蘇環。

但還是本能往蘇環那裡瞥了一眼。

殊不知那一眼就泄露了許多信息。

在場的人都瞧在眼裡。

蘇環心裡恨恨,這個蘇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果然老夫人沉聲:“環兒,你可背地裡挑唆你姐妹鬨事?”

老夫人動怒,餘威猶在,蘇環被震得跪了下來,忙不迭搖頭:“祖母,不是我。”

“好你個四娘子!”蘇珠本來還有幾份義氣不打算出賣蘇環,卻沒想到蘇環先將自己撇清,氣從膽中生,“明明是你攛掇我的,你還說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