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怪魚的新電影賣座率真的很慘淡，當縱喜悅進入這個小廳後，黑暗中僅僅隻有一個人在看，她笑著猜想，不會是導演本人吧。

電影已經開始了，縱喜悅根據指示燈，貓著腰走到了她票上的座位。雖然人少，她也隻坐屬於自己的位置。

整部電影很平靜，偶爾如打水漂，成功泛起幾個小漩渦，給觀眾帶來異樣的小趣味。一個半小時，時間太短了，縱喜悅抹著眼淚，依依不舍。

她淚點極高，但隻要看怪魚的電影，總能微微觸碰她厚重的內心，像小小的針尖，勢必戳到你。

“這電影也太感人了，不愧是怪魚。”電影結束，縱喜悅吸吸鼻子，自言自語。

“恩人？”

“嗯？”

縱喜悅條件發射應聲，站起來轉過身往後麵看去，那不是消失兩個月的斷指惡鬼嗎？

“誒，你怎麼在這兒？”意外收獲的小驚喜，縱喜悅第一感覺。

倪餘一直坐在縱喜悅的斜對麵，他也是電影看得入神，壓根沒注意到縱喜悅，直到電影結束，她那句有點大聲的感歎。

他邊從上麵走下來，邊回答：“閒來無事看個電影。”

閒來無事，也不去找自己。當初不是說好要領證結婚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還是說他隻是過過嘴癮，沒當回事。

“哦，對了，你奶奶沒事吧，那天不好意思啊，沒能跟著一起。”

“現在沒事了，奶奶去天堂了，聽說那裡比人間快樂。”倪餘雲淡風輕地說。

兩個月前，他奶奶搶救無效去世，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刻，說難聽點，親生父母也無法跟摯愛的奶奶一較高下。

那天他去養老院收拾奶奶遺物，奶奶除了少量衣服外，抽屜裡有一大本關於倪餘從小到大的照片的相冊。小學、初中、高中乃至大學，他人生的每個重要階段都少不了奶奶，往後再也見不到，他情緒一直很低落。

他合上相冊後，準備拎著行李離開時，房門突然一關，他往後一瞧，病床上躺著一位穿著一身紅的老頭，連頭上戴的帽子都是紅色，詭異地跟他揮揮手，貌似是在和他打招呼。

倪餘壓根不打算理他，急切地收回視線，轉身伸手擰著門把手，可怎麼擰都擰不動。

“小夥子，彆著急，一會就開了。我是來找你的，你奶奶走得著急，有些話讓我帶給你，說完我就走。”月老整理下衣著，已經從床上下來了。

這大白天的，居然鬨鬼，他不願相信，以為自己眼花了，依舊拚命晃動著門把手。直到月老變身成為倪餘奶奶，奶奶的聲音一出，他手裡停下來。

“乖魚啊，我是奶奶，走了幾天，想我了吧。”

再次聽到心心念念的聲音，倪餘流著眼淚，欲往前抱住奶奶，腳下卻使不上勁，他知道，他們中間有一條線，生死之線。

“乖魚不哭，頭一次看到你哭得這麼傷心，還有些不習慣。你從小就不愛哭，和彆人打架，臉都腫了，嘴角都流血，也沒見你哭。可是，每當你過生日，你爸媽沒人記得，或者都不在時，你故意遮住泛紅的眼睛，跟我說你紅眼病犯了，我知道你難過了。”

“奶奶我壽命已儘，沒辦法再陪著我們家乖魚了，想著以後你再難過怎麼辦，沒人在你身邊陪你。可我忘了這一點，我們家乖魚這麼好，注定會幸福的，會遇到那個逗你開心的女孩，你也會傾儘一切去愛她。”

“乖魚，你多多往外麵看看，生活很美好，世界很美麗。”

倪餘滿臉淚水，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他看到是黃昏婚介所，縱喜悅關上店門，興高采烈地往前跑去，迎著陽光，似乎一切充滿著溫暖和希望。

“對不起。”僅僅一眼，誰知道竟是永彆。那天沒追上去加上現在的噩耗，這讓縱喜悅懊悔不已。

她用一雙真誠又悲傷的眼神抬頭看向走到她跟前的倪餘。

倪餘將縱喜悅脖子上快掉在地上的薑黃色圍巾彎腰提起，繞著縱喜悅的脖子圍了兩圈。

“你道哪門子歉。要不要出去吃夜宵？”

“夜宵？媽呀，現在幾點了？”縱喜悅掏出手機一看，來自楊衡11個未接來電。怎麼辦，這冰涼的手機，她卻覺得格外燙手。

此時她的手都在顫抖，因為楊衡窮追不舍的電話又來了。

倪餘覺察出她的不對勁，問：“怎麼了，要不要幫忙。”

“我有門禁時間，9點之前必須回家，不然我媽挖地三尺也得抓到我。”縱喜悅雙手捧著燙手山芋，對準倪餘。

這點小事，他還是可以幫忙的。倪餘拿過縱喜悅的手機，自信滿滿地衝她點點頭，劃開接聽。

“喂，親，這裡是放心修，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

縱喜悅撓撓頭，難以置信地盯著倪餘，他不會是臥底吧，淨給她添亂。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倪餘背過身，輕笑道。

“原來您是縱女士的母親啊，給您這邊解釋下，縱女士的手機壞掉了，晚上才拿來修理，她走了一段時間了，要不明天我讓她給您回撥過去？”

“嗯嗯，好嘞。”

“一定一定，再見。”

倪餘轉過身，臉不紅心不跳地，將手機遞給近乎呆滯的縱喜悅，“搞定。”

“彆穿幫了。故事就是你手機壞了，拿給我修理。我接到你媽的電話，她千叮嚀萬囑咐，明天一定讓你回電話，我拍胸脯保證。”

“大哥，您在哪裡高就啊，不當演員屈才了。”縱喜悅接過手機，不由自主地稱讚倪餘剛才靈機一動的表現，很有當演員的潛力，而且長得還不賴，不是不賴，而是超級不賴。

倪餘笑著往出口走，嘴裡慢悠悠道：“我也是不做大哥好多年，冷不丁，聽到大哥，倍感親切。”

“餓了，大哥請你吃夜宵如何？”

縱喜悅跟在他身後，肚子裡咕嚕咕嚕，腸胃蠕動中，正好自己也餓著呢，偶爾一頓夜宵也不錯。

“大哥你這個提議不錯，咱們吃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