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去打破它,就讓它這樣永遠保持下去。”
鶴蝶看著伊佐那說話時蒙蒙一片的紫色瞳孔中,稍稍亮了起來。
他想,自己應該也是一樣的。
如果一場夢從未間斷地永遠持續下去,直到死亡也不消散的話,誰又能說它不算真切的現實?
再次轉頭看向女孩兒的時候,她正微微仰著頭,小號沉靜卻帶著極強穿透力的聲音引得他們的胸膛也跟隨著不斷起伏,像是在大海上的一船孤舟,隨著磅礴洶湧的海浪晃蕩著、搖曳著,也格外安心地明白,這巨浪其實是溫柔的,
她如此湍急奔流,不過是想將他們帶到岸邊,帶回家去。
“我們要表演的曲目是馬勒第四交響曲的第一章,因為人比較少嘛,就簡化了很多,況且整曲差不多得五十幾分鐘,隻能選段落演奏啦。”
排練完後洋子揮彆了同學,和伊佐那他們三人往學校外走去,順便就聊到了校慶的事情:“明天是最後一次排練,後天就上台表演了,肯定沒辦法請假。抱歉了伊佐那,鶴蝶,還要你們特意過來一趟。”
“反正最近還挺閒的。是吧,鶴蝶?”
“嗯,也沒什麼事。”麵對伊佐那看過來的眼神,鶴蝶很自然地接過了話。其實真要說的話,他可忙死了,為了擺平天竺和東萬合並後底下的那些騷亂,他估計今晚還要再去一趟涉穀那邊。而伊佐那也好不到哪裡去……好幾個橫濱這邊不服氣的暴走族和暴力團還等著他帶人去收拾。
兩個人在來之前,剛去砸了一個小團體的場子,然後才換了身衣服算著時間來了洋子的學校。
“真的嗎?”
見兩人都點了點頭,她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那……如果你們真的沒什麼事的話……周五要不要來校慶上看我的正式表演呀?很快的!我就隻有這一個班級節目,表演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下午應該能有點時間一起四處逛一下。”
“哦!對了!”說到一半,她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一手握拳砸在另一隻手掌上“我在鹿島田車站的月租寄存箱裡藏了之前在京都的時候,給你們的東西!周五一起去拿吧!”
說完,洋子雙手合十在胸前,像個小海豹一樣有些興奮地拍著前手掌。在另外兩人點頭表示同意,但卻有些疑惑的目光下也隻是笑著並不多說:“後天就知道啦!彆著急嘛!”
原本洋子放學後都是要坐電車回家的,但是伊佐那他們是坐了轎車過來,就還是把她送到了室町家的山腳下。她擔心會被家裡人發現,所以這次比以前小心謹慎多了,甚至不太想他們倆送她走上去。
“家裡之前就知道了你們的事……後來還想威脅我來著!雖然我覺得你們現在應該也不會害怕這些,但……這不是因為你倆的身份嘛!東萬哪怕沒乾什麼壞事畢竟也是個極道組織,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越小心越好。”
明明自己也不過是個初中生,卻像個大人一樣說得頭頭是道,義正言辭。
可伊佐那跟鶴蝶就是對此很受用,那是他們一直想要的,類似家人般無條件的偏愛和上心。讓人覺得暖洋洋的,像是在媽媽的肚子裡,隻有純粹的安全感。
“隻是到你家前麵那個彎道吧?好嗎?”
嘴上雖然是詢問,但伊佐那已經拉起洋子的手順著路邊窄窄的人行道往山上走了。洋子被他拉著走了幾步,也隻能放棄再多說什麼。鶴蝶追了上來走在了伊佐那的右邊,三個人又像多年前一樣,並排在這條仿佛一直沒變過的山路上。
路過半山腰的公交站時,伊佐那還和洋子說,把手鏈送給綾子的第二天,他跟鶴蝶在這裡從早到晚坐了一整天。惹得洋子抽了抽鼻子又有些難過……然後和他們講其實那天她已經離開了,坐在車上時也見到了他們兩個,但那個時候因為堂哥坐在身邊,她不敢搖下車窗。
“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再見這種話不說也挺好的。”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鶴蝶這樣接了一句。
然後伊佐那站在公路的彎道那兒推了推她:“快到點了,你回去吧。”
洋子點了點頭,笑起來:“鶴蝶不喜歡的話,那就不說再見了!以後就都說……”
“之後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