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少女一邊哭,一邊扒拉著頭發和皺巴巴的衣服,側頭的時候,耳下到脖子和鎖骨中間,還有一條明顯的紅腫傷痕,那模樣確實狼狽極了——她有多害怕黑暗狹小的環境,有多怕疼痛……這些他都知道。
他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剛才找到對方時的光亮被層層濃霧掩蓋,紫色的瞳孔在這個昏暗的小倉庫裡,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光線的問題而看起來有些發黑。
“怎麼樣了?”
趕過來的鶴蝶站在門口問了一句,沒得到回應就幾步走了進來,一眼便看見了此刻洋子的情況,眼神落在她脖子上的傷痕時也是立刻臉色就變得很不好:“找到我們就走吧!不和他們浪費時間了,這哪裡是親人!做得也太過分了!”
“走?走哪裡去?”
洋子聽見這話,在被伊佐那輕輕扶起後,又來回看了看麵前的兩人,有些不明白此刻的狀況。而屋外正巧聽見這話的室町道明卻生氣地吼道:
“你們這群家夥才是不要太過分了!這裡是室町家,洋子是我們家的人!你們憑什麼把她帶走!我剛才已經聯係了警察以及律師,彆以為你們在外麵有點門道就可以無法無天!”
洋子聽見吼聲後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腳步也有些遲疑。而一手扶著她的肩膀往外走的伊佐那,在感覺到身邊少女不安的動作後,立刻看了一眼外麵的人,然後他把洋子推給了鶴蝶,甚至還替她理了理頭發:
“彆怕。”
也不知道這一句到底是在說彆怕什麼。
她正不明所以時,就看見伊佐那隨手抄起了倉庫裡的一個木箱子,直接朝著室町道明站著的位置扔了過去!嚇得她趕緊朝著外麵走了幾步,卻被鶴蝶用胳膊強硬地環著她的肩膀扣在了懷裡:“沒事的,彆緊張,他有分寸。”
果然,那裝著一些零散舞台道具的木箱隻是落在了室町道明的身旁,但這一下已經叫這個老頭嚇了一大跳。他知道這些人看起來就是些不好惹的社會人士,可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敢直接上手,正喘著氣的時候,那個白發的男人已經幾步走到了自己的麵前,眼神已經不再是讓他感覺到冰冷,甚至有了些殺意。
“我說過吧,她已經不是室町洋子了。她現在姓黑川,是我的妻子,我有權利帶走她。”
說著,他伸手虛空點了點室町道明,威脅之意相當明顯。然後才轉身,從鶴蝶手裡接過洋子,又掏出一個口罩給她戴上後帶著她往大門口走。
反而是鶴蝶還上前了一步對著被嚇到的那個老頭子補充了一句:“今天可以不和你們動手,是看在洋子的麵子上。如果她以後想追究,我們照樣會再回來找你的麻煩,你最好祈禱她心地足夠善良。”
被帶著往前走的洋子被這各種各樣的情況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什麼意思?伊佐那?我,我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所以你們為什麼知道我被關起來了……”
“晚點回去說給你聽好不好?”他側頭看著洋子,壓低了聲音用一種相當輕柔的語氣說到“等我們回去,回到我們兩個人的家後,我慢慢和你說。”
他臉上的笑容特彆溫和,耳墜來回地搖晃著發出輕微的聲響,讓原本繃著一根弦的洋子也慢慢地放鬆了下來。她懶得再費神去想,眼眶還紅著,眨了兩下後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對方:“可以不用回來了嗎?”
“當然!再也不用回這個‘鬼地方’了!”
伊佐那用了一個她吐槽時經常用的詞,讓對方瞬間彎了彎眼角,應該是笑了。
而此時,氣得發抖的室町道明也在他們身後開了口:“室町洋子!你想好!要是今天和這群小混混們走了,你這輩子就不是室町家的人!你哪怕死在外麵也不會有人管你!”
可往前走的三個人根本沒有一點停頓,更彆說回應。
剛走到大門口,洋子到底還是回了回頭,就看見綾子還有室町宏跟了出來。
室町宏還是那副模樣,抄著手站在那兒,見她看過來後翻了個白眼朝她抬了抬下巴估計是要自己趕緊走;而綾子卻是笑著的,甚至雙手放在胸口處輕輕鼓著掌,對上眼神的時候又抬起一隻和她揮了揮……
她正準備轉回頭去,卻看見遠一點的回廊拐角處站著一個身穿和服的男人,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離開室町家去外麵上學那會兒一樣,連此刻站的位置都沒有變化。
兩個人四目相對了不過幾秒,洋子收回了眼神,這次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看了看身邊的伊佐那跟鶴蝶,跨過那道門後一腳踏了出去。
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