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屎盆子就端端的扣在少年們的頭上,他們愣地說不出話,但那頭吳徽引堂而皇之的抱著骨煞的脖子,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柔弱嬌脆。
他喊你小妹妹誒!你還抱著他哭,堂堂一個大丈夫你這真能忍?
而且剛才那個聊到李文師就神氣十足的小鬼頭呢!?你才幾歲啊就這麼善變的嗎!?
“你……”白重錦想站出來正義凜然的拆穿他的謊言,雖然吳徽引什麼都沒說,但是這完全就是一場誤會!太委屈了!
骨煞依舊八麵威風不動,甚至笑著向前一步問:“這位小公子,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渾身上下露出“我可能知道真相是什麼但我就無腦站他”的表現。
吳徽引也是骨煞給了點底氣,兩個人跟傲嬌的小天鵝一樣仰著腦袋看他們,氣勢方麵就澆滅了四位少年的火氣。
孫掌事這邊看看那邊看看,有些不好斷絕,隻能靜觀其變--都是金貴的公子小姐,打起來了怎麼辦啊!這不是要他這老奴的小命嗎?
他們六個……五人一妖,即使骨煞在這仙家功力排名名列前茅,不過也跟他們一樣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這裡最大的白重錦也不過十九,他們這個年紀最愛的就是比拚,肯定都不願低同輩一頭。
但骨煞強得太離譜,這是真打不過,或許再修煉個十年可以。
“看我今年劍道大會上怎麼打爆你們。”
“你你你!!”少年們言語短,被骨煞噎得氣打不出,憋紅了臉儘想一會兒來了句:“應該是我們說才對!”
吳徽引對他們嘰裡咕嚕你一句我一句塞著,大概聽懂一些,加上他們的表情又異常豐富,估摸著是自己抱的黑色哥哥占了上風,拍手樂嗬。
真打起來是不可能,那嘴仗總該過威風吧,骨煞以一敵四、舌戰群儒,懷裡還抱著一個小美人嗚啦嗚啦的歡呼起勁,直接精神勝利一半。
反觀少年們這邊,戴幻的性格跳脫,有時莫名興奮上躥下跳的,有時就像突然沉入海底、自閉不說話隻想縮在角落扣手;周山不用多說,人總是慢吞吞的,各方麵都不是個靈活的小胖子,吵架他更不擅長,隻能在旁邊略微尷尬的撓頭。
唯白重錦與歐陽月步步緊逼、不依不饒。
年少成名是各仙家少年望塵莫及的李文師,而今受人愛戴的李宗長無疑於是少年少女崇拜與愛戀的對象,好不容易見到一麵,骨煞這個人還不懂事老去招惹人家,逮到機會她肯定要潑辣一把,綾羅紅裙隨她的動作飄舞著、襯托她語氣的憤怒,少女決心要狠狠地教育這個對自己偶像不尊敬的人。
白重錦俠義心腸、江湖氣重,他直言最煩裝逼的人,收拾的就是骨煞這種。
場麵混亂的如同三千隻麻雀停息在頭頂高歌,孫掌事耳朵都要麻了,他簡直欲哭無淚。
其餘侍人們都很有眼力見,這菜雞互啄的場麵大家都是遠遠觀望後繞路過去,孫掌事向人求救都沒辦法,隻能在一旁好言相勸:“你們不要再吵啦、不要吵啦。”
不知是誰去搬來救兵,鄭勤鋒一聽形容幾個孩子快把中院頂子都給掀了,疾步走來,竟隻是玩鬨拌嘴罷,重咳幾聲以示家主威嚴:“咳咳,嗯……”思來想去,憋出一句:“你們不要再吵了,有什麼事就不能坐下來冷靜說嗎?”
骨煞見鄭勤鋒來了,第一個閉嘴聽著。“對,就是你,你跟客人吵什麼啊?你才五歲嗎?就這麼爭強好勝?”鄭勤鋒用手指磕一下他的腦袋,批評他。
“要不今年給你報個劍道大會,你去展示一下?跟同輩們比比?”
他本意是想恐嚇一下骨煞,說兩句把他打發走,哪知順口說的話骨煞原本蔫巴巴的垂頭直接雙眼放光,激動的反問:“你說真的?”
鄭勤鋒一時語塞,白重錦還在氣頭上直接來勁:“行,今年輪到誰家了?”他一指吳徽引,把正在嘬手指看戲的吳徽引嚇一跳,“千道門對吧,行,我今年就等你,看我不把你打趴下!”
興奮上頭的骨煞根本聽不進去了,追著鄭勤鋒連問:“你可當真?你可當真?”
這可不能當真,當年也沒人知道鄭勤鋒跟其夫人怎麼生出這麼個“見血兵器”;他去簡直是全方麵碾壓同輩,也正是太出眾鄭勤鋒從不讓他參加,一直在暗裡做事。
正因如此,骨煞也被交於“詭兵之主”。
少年一時拋下這一點,狂言口出讓他參加,“誰怕誰,你來呀,血虐你……”
原本就混亂難以控製的場麵此時被他這一激更是翻起大波浪,年紀大的孫掌事快要被吵暈過去了,“怎麼齊蒼的圓子突然變得這麼難掙了……”
鄭勤鋒隨意搪塞著:“行行行,你趕緊先走。”表情不耐煩。
骨煞並不在意,聽到這句承諾又端回以往架子,他終於能出手了,二話不說高興的帶著吳徽引離去。
身後的白重錦跟歐陽月衝他背影擠著表情,揚言“你不來我們也會到齊蒼把你綁來。”
仙家子弟,從不私下比武,而是選擇這樣隆重場麵,當著所有掌門來客的麵,真真正正的勝出。
骨煞不再回頭,揚手一揮。
“嘻嘻……”柳歸就倚著不遠處長廊,笑著看向這邊,手裡撚著一朵怒放的櫻花,細細的嗅著。
不知何時,李文師也在此地良久,他沉默的走上前,站立在柳歸身旁。
那細微的櫻花香飄蕩在兩人之間,那枚櫻花被柳歸夾在纖長的雙指中間,肉粉色的花襯得那雙手更加優美漂亮。
柳歸好奇的側頭看身旁之人,手指發力將櫻花投入前方的池中,櫻花接力浮在水麵漂出一段距離,他戲謔的語氣說:“很熱鬨呢。”
不知在想些什麼,李文師沒有回他的話,順著柳歸的動作看向那朵池中的櫻花。
已是進夏,櫻花又怎能開在這個時候?他們看向乖乖由骨煞帶走的吳徽引。
他起身,瘦削的身影晃蕩著站在李文師旁邊:“這位仙君也是在齊蒼中院看景嗎?”柳歸緩緩說完,信步順著長廊離去。
那邊人專注於自己的爭吵,柳歸與李文師也有意蔽去自己生息,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