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了努嘴,小聲嘀咕:“陳大夫出的診金那麼貴……”
陳娘子捂著胸口喘氣,氣得罵道:“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你選一個!反正你要是死了,我就帶著嫁妝改嫁離你們陳家遠遠的。”
陳賬房嚇得不敢再頂嘴。
至那天過後,喝陳大夫開的藥方已經有兩天,陳賬房覺得自己肚子好受一些,卻遲遲不見好。
不免又疑神疑鬼,懷疑陳大夫的實力不行,要不然,他喝了兩天藥怎麼還不好。
他眼神憂鬱地看著坐在煤油燈下縫衣服的陳娘子,心裡埋怨的想,當時要不是他娘子沒有請來許小子給他看病,他這會還用繼續這麼受罪?
“怎麼還不睡?”陳娘子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煩,放下手裡的活兒問他。
陳賬房扯扯嘴角:“難受,睡不著。”
陳娘子盯著他臉色看,較之前的臉色比,陳二旺這兩天氣色好一些了。當時陳大夫就說拖得有些久,應該早點請他過來的。
她不緊不慢地說:“還要喝一旬藥湯。”
陳賬房不樂意了,再繼續躺下去,主家就該把他辭退了,哪裡還留著他:“不得行,我都躺快十天了,再不回茶樓裡,那裡可還有我的位置!”
陳娘子一時無語:“……”
她該不該告訴陳二旺,早在三天前,茶樓的小二就跑腿過來一趟,轉告了主家的話,讓陳二旺以後不用過去了,一道捎來的還有兩貫體恤錢。
知道這個消息瞞不住,陳娘子不再瞞著,把茶樓小二帶來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他聽。
陳二旺聽完,臉色都白了。
他抬起顫抖著的手指頭,眼睛瞪得欲裂:“你……你這婦人,怎麼不把人攔著,還不告訴我這事,你是不是想要害我,我好不容易得的這賬房位置,都被你給毀了。”
說著說著,他涕泗縱橫,神色悲切而憤懣,好似麵前不是他家娘子,而是血海深仇的惡人。
陳娘子被他這意外的反應驚呆住,睜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可又看這哭得像醜□□的陳二旺,她就知道,對方是真的恨上她了,不是她一時錯覺。
“你竟然怪我?”陳娘子咬著牙,不甘示弱地喊道,“你憑什麼指責我,那茶樓的小二說得明明白白,不過是來傳話的罷了,你以為攔著他,你就能回茶樓當你那賬房的?我告訴你陳二旺,你要是個頂天立地的郎君,就該病好了提著禮去主家,求得恩典讓你繼續當賬房,而不是在這裡怪罪我。”
說到後麵,她語氣漸漸冷下來,看他這模樣,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當初爹爹是瞎了眼,給她定這麼一門操心勞碌的親事。說到底是她命不好,才搭上這麼一個沒本事還怪罪女娘的郎君。
……
隔壁的爭吵聲,一陣陣地傳來。
夜露深重,卻也擋不住那難聽的哭聲。不一會兒,外頭好像有人支開了窗戶打探,而後,隔壁的哭聲熄下來了。
想來,陳賬房也知道哭得這麼難聽也是丟人的。
許黟迷迷糊糊地想著,翻了個身,毫無負擔地繼續睡。
當年他能在家裡人來人往的藥材倉庫裡趴著睡覺,這點吵鬨,影響不到他。
……
翌日,旭陽升起,巷子口響起打鼓聲。
許黟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練五禽戲和忽雷太極拳。
這具身體還沒有形成條件反射,一套五禽戲完畢,這才剛剛熱身。
接著,他又呼呼地出拳,拳勁不再軟綿,弓腰抬腿、虎撲、雙臂展翅……靈活有力地一套練完,後背已經布滿汗水。
許黟拿著毛巾擦拭額頭,接著又繼續苦練忽雷太極拳。
練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把以前的功夫撿起來,他需要每天都要晨起,空腹鍛煉半個時辰。
早些年,許黟是沒有想過要練拳學功夫的,原是許爸請了兩個師父教家裡的大哥,他覺得有意思跟著一塊學。
這麼一學就是十幾年,讀中學的時候還拿過省區青少年武術比賽第一名。
他之所以急著把這忽雷太極拳給撿起來,還是因為身在古代,以他的尿性,以後肯定會四處雲遊,沒有一點武功傍身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