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天是問不出什麼了,這裡空房間挺多的,你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說吧。”
盧納鎮定自若的給艾利恩安排了房間,艾利恩道著謝接過房間鑰匙。
他將大衣脫下,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的下巴處卻溢出了細汗,純粹是被嚇出來的冷汗。
圍巾也被脫下,脖頸上的傷疤顯露出來,他本身就長得白皙些,褐紅色的傷疤顯得尤為可怖,像是兩條荊條交錯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而除了這兩處環繞脖子一圈的傷疤外,還有一條條形疤痕,看樣子像是從胸膛一路直直的延伸到脖子,如果細看就會發現其實下頜也有它的痕跡。
艾利恩脫掉手套丟在垃圾桶裡,比較已經碰過黑色粘液了,再帶是不可能了,至於為什麼沒有在外麵把它丟掉,因為……
他看著自己的右手,傷疤從小指與無名指的交叉處出發伸入他的胳膊,手腕上也有環形疤痕。
對比脖子上手上的傷口顯得淡一些,年份應該比其他傷口久遠,但依舊是恐怖的。
對於艾利恩來說,隻有身上的傷疤能讓他回憶起自己。
艾利恩將自己脫下來的衣服疊放好後,開始觀察房間裡的擺放。
房間裡的布置和外麵是截然不同的,不同於走廊大膽的配色,房間裡牆紙連帶著瓷磚都是灰色係的,這就導致即便開著燈房間也是暗沉沉的。
“倒是很應和街道上的氛圍。”他目光繼續在房間裡掃蕩,各種家具倒是中規中矩,不出彩也不劣質。
不過房間真的比他想的要大多了,連浴缸都有是他實在沒想到的。
他難得的泡了一個澡,回到床上關燈盯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離奇了,先是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座奇怪的國度,又稀裡糊塗的被關進了看守所,放出來後又遇上一係列離奇的事情。
或許他從塞倫迪亞逃出來的決定是錯誤的嗎?可是如果是錯的他還能怎麼辦呢?
乾脆彆想了,他把腦子裡的想法搖亂嘗試著閉眼睡覺。
眼前陷入黑暗的時候奧羅拉小姐自殺的那張臉有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他腦海裡。
好吧。他歎出一口氣,思緒開始亂飄,像斷了線的風箏的風箏在記憶世界的天空隨處遊蕩。
他還是睡著了,夢裡似乎出現了一些火車上的普片段,他在火車上小憩一會時似乎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再次睜眼時看到全身漆黑的“人”站在他的座位旁。
“人”四肢痩長,淺金色長發,原本人耳朵的位置被下垂的羊耳取代,頭頂著彎曲的羊角,漆黑中一雙羊眼盯著他。
切爾丹那特彆區的太陽完全升起,灰蒙蒙的迷霧總是如影隨形,整個切爾丹那都像是被套在一層灰紗裡。
艾利恩醒來後試圖複盤這個奇怪的夢,但是記憶像是碎裂的玻璃永遠無法再拚接完整。
“到底是夢,還是記憶?”他一邊穿衣服一邊思考著。
有敲門聲,他停下腦內空想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再次給了他的大腦當頭一棒,敲門的不是彆人而是昨天就已經上吊自殺的奧羅拉小姐。
由於過於離奇,艾利恩覺得自己在做夢的幾率還是很大的,他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克裡斯托弗先生,見到我很驚訝?”他的小動作摩爾加娜儘收眼底,語氣帶著調笑意味。
艾利恩也不敢妄下判斷,隻能順著她的話接應下去:“畢竟是第一次見麵嘛。”
他尷尬的想摸摸脖子手又放了下來,對著奧羅拉小姐保持著禮貌的笑容。
摩爾加娜噗的一聲笑出來:“好了,我知道你很驚訝,”她轉身走向樓梯口,“先下樓吃飯吧,會給你解釋的。”
艾利恩也隻好與她保持距離的同時跟在她後麵下樓。
洛倫代爾先生也在酒館裡,看起來已經等候多時。
當然又不是隻等,看著桌上幾個已經空蕩蕩的盤子,艾利恩在心裡給洛倫代爾先生打上了美食家的標簽。
在奧羅拉小姐坐下後艾利恩才略顯局促的就坐,氣氛變得凝重而尷尬起來。
摩爾加娜率先開口:“昨天我確實收到了你入職的消息。”
在摩爾加娜的講解下,艾利恩見識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三十年多前的伊斯卡迪亞一場政變改變了整個國度,當時的掌權者葬身火海,伊斯卡迪亞也從此陷入了詛咒之中。
人們陷入了一種死亡複活的無限輪回裡,沒有新生命誕生,也不會再有人死去,前一天死去的人都會在第二天太陽升起時再次複活。
講到這裡,艾利恩也明白了昨天自殺的奧羅拉小姐為什麼又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
怪不得昨天洛倫代爾先生那麼淡定,他目光掃向洛倫代爾先生,本人正沉迷吃飯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
“克裡斯托弗先生,你是三十多年裡第一個踏足這個地方的異鄉人。”
這也就解釋了護衛隊會把他抓起來了,畢竟確實很可疑,不過……
“奧羅拉小姐,那個黑色的東西是什麼?”他故作鎮定向奧羅拉小姐問道。
“那種東西的話……”在喝了一口酒後接著喂艾利恩講解。
“其實我們也不太了解那種東西,或者說整個切爾丹那特彆區都沒有那麼了解它的人,隻是從首都下達的命令裡知道上級把他叫做羊。”
“羊?確實很像。”艾利恩又想起夢裡那雙注視著他的山羊眼,他全身打了個冷顫,將身上的大衣裹緊了些。
“在上級的說明通知裡,“羊”是一種怪物,如果一個人產生很悲觀的想法,“羊”會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進入這個人的身體,將人的意識吞食之後就會占據人的身體,慢慢的取代原本的人。”
艾利恩問:“進入人的身體?”
摩爾加娜點頭:“是的,隻要是接觸到了黑色粘液或者和他它對視意識就會被“羊”盯上。”
她說著身體前傾貼近艾利恩,故意用陰惻惻的語氣說道:“它會粘在你的身上,等你晚上入睡後進入你的身體,然後不費吹灰之力的奪走你的意識。”
說罷還朝著艾利恩的耳朵吹了一口氣,看艾利恩沒有他期盼的驚慌表情才失望的縮回身體。
艾利恩沉默著,他可能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安排到這裡工作了。
“你在想你為什麼會被安排到這裡嗎?”
他的想法在奧羅拉小姐麵前似乎是半透明的,他轉頭注視著這位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小姐。
奧羅拉小姐是那種把精明寫在臉上的那種人,她的長相偏向少女些,栗色的齊腰卷發,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加上白色連衣睡裙,單看這些是可愛的。
一雙眼睛卻往上挑著,猶如紫水晶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吐露野心,讓艾利恩想起野外遇到的毒蛇,那種完全隱蔽在草叢之中,隻要找準時機就能給咬傷獵物脖子的毒蛇。
“對啊,我在想這個問題。”艾利恩順著她的話術說。
摩爾加娜淺淺的笑,她為艾利恩倒了一杯酒:“等到抓羊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她的話沒有再等來艾利恩的回複,艾利恩隻是將一杯啤酒放在嘴巴小口喝著就沒有了動作。
“抓羊”的機會到的很快,在早餐過後酒館的公用電話被撥通。
摩爾加娜熟練接起電話卻沒有放在耳邊而是外放,電話那頭一個焦急的男聲不停叫嚷。
“請你們幫幫我,我的妻子被“羊”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