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恩覺得自己早上的飯沒吃多少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不然現在一定在車上嘔吐。
“奧羅拉小姐,你喝了酒就不要開車了。”
摩爾加娜不甚在意開玩笑道:“我隻喝了一點沒有什麼不能開的。”
“可是……”
剩下的話艾利恩沒有說出來,原因也很簡單,開車如此狂野的奧羅拉小姐如果生起氣來,豈不是要要把車開進雪堆裡。
忍一時風平浪靜,艾利恩在心裡默念這句人生真理。
他調整著圍巾的位置,喉嚨裡洶湧出的撕裂感強製打開口腔的呼吸器,他必須將圍巾放送些,或者說,他需要用嘴呼吸。
艾利恩的痛苦模樣全都被摩爾加娜通過後視鏡看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打趣:“你看起來好像不太想坐我的車啊。”
艾利恩慌忙搖頭,他能說什麼呢,隻一直重複著呼氣吸氣的動作。
他上一次坐汽車還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碰上摩爾加娜這般狂野的開車方式隻能說倒了血黴。
摩爾加娜笑出聲,她看著後視鏡裡艾利恩的模樣,艾利恩的資料上寫著今年四十一歲,看到本人後是其實是有點懷疑資料真實性的。
艾利恩身上總有一種年紀大了的滄桑感,還彌漫著一股憂鬱味道。
或許和其他方麵也有些關係,艾利恩身材削瘦,頭發不太金甚至有點發白,隨意的梳成一個不太嚴謹的背頭。
兩頰的肉呈現凹進去的狀態,灰藍色的本來就看著暗暗的,眼型偏偏還是下垂眼,導致分明是四十出頭歲的年紀總給人一種已經半身入土的感覺。
摩爾加娜觀察著他的外形,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自己會不會有點太欺負“孤寡老人”了。
她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艾利恩的臉色也逐漸緩和許多。
他恢複的差不多了才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事務所隻有我們三個人嗎?”
問題問的唐突了,摩爾加娜罕見的沉默一會又帶上笑容:“除了我和盧納還有一個人,他叫托裡希·蘭姆,下次出任務你就能見到他了。”
“出任務還是輪流製的?”
“新人都有一個審核期,我們輪流對你進行審核然後上報,等審核期一過就能自由組隊了。”
“好。”艾利恩點頭。
打電話的求助人自稱叫做費力希·托裡安,家住在切爾丹那特彆區最偏僻的西比爾小鎮裡。
艾利恩看著摩爾加娜交給他的地圖攻略,表情愈發凝重。
西比爾小鎮雖然偏僻但是人口眾多,但是地圖上記載的襲擊傷亡事件就有不下於二十例。
他握住地圖攻略的手力氣都打了幾分。
“說真的我超級討厭這個地方。”
摩爾加娜歎氣一副為難的表情,艾利恩表示讚同:“西比爾的治安應該不太好……”
他說到一半的話被摩爾加娜突然砸方向盤的聲音打斷。
他聽到摩爾加娜用著極其咬牙切齒的聲音說:“每次到這個地方都要找上至少一個小時的車位。”
艾利恩馬上閉嘴不言,他看向窗外,耳邊摩爾加娜的謾罵聲一直都沒有停下。
到了西比爾時艾利恩終於意識到這座小鎮有多糟糕,看地圖的時候他自認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沒想到一下車他就知道摩爾加娜在車上罵的太對了。
遍地的垃圾塑料先不做評價,如果說在馬路上的狂野對飆是不道德,那麼飆不過互潑油漆對罵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喪儘天良。
少了,還是少了,在軍隊裡聽到的臟話還是太少了。
那一刻艾利恩明白了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對罵明顯不是西比爾小鎮的極限,在找車位時,艾利恩聽到了連續的槍聲。
不等他向摩爾加娜說,早有怨氣的摩爾加娜當即下車對拿槍的人一頓罵。
艾利恩害怕摩爾加娜吃虧也跟著下車,事實證明他太小瞧摩爾加娜的戰鬥力了。
她不用說很多,隻需要吼幾嗓子,再把作為羊調查員的工作證一亮,本來準備四散的人群瞬間安定下來。
“你們剛才誰開的槍?”
一群人圍著屍體麵麵相窺都不說話,摩爾加娜被氣笑了,走到公共電話亭給護衛隊打過去電話:“我舉報西比爾這裡有團體惡意滋事,並且已經出現了人員傷亡。”
她掛斷電話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掃視眾人而後開口:“好團結啊,希望護衛隊來的時候也有這麼團結。”
艾利恩開口:“屍體怎麼辦?”
他說這話時麵色凝重,在戰場上的這些年讓他看慣了死亡,但現在的氣氛壓抑到古怪。
為什麼呢,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他尚且對死亡的降臨感到悲哀,而這裡的原住民呢?
在這裡圍著的人和當做沒看見繞著走的人裡或許有死者的朋友和鄰居。
如果沒有摩爾加娜喊住他們,他們會徹底的無動於衷,即便有人在他們的麵前被殺死。
難道隻要能複活就能麵無表情的接受彆人的死去嗎?
艾利恩心頭升起強烈的惡心感,當地人對生命的蔑視牽扯著他的神經末梢,熟悉的麻木感讓他想吐。
摩爾加娜看出他的不對勁語氣堅定回答:“你不用擔心,護衛隊會把屍體送回他家裡的。”
艾利恩無力的點頭。
在護衛隊到了之後,摩爾加娜和護衛隊說明這裡的情況後才繼續尋找停車位。
“你剛接觸這個地方,產生不適是很正常的,而伊斯卡迪亞的人早就已經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
她打著方向盤對後座的艾利恩解釋。
艾利恩聲音虛弱:“抱歉,我隻是不太能理解。”
“這樣的事情每天要上演無數遍,所以在伊斯卡迪亞已經不再有人為死亡而悲傷”
摩爾加娜難得語氣沉重,艾利恩低頭短暫不語,抬頭柔聲說:“謝謝你,奧羅拉小姐。”
儘管經曆了一些波折,兩人也是在下車後很快找到了求助人的地址。
一所略顯寒酸的小房子,四麵的牆皮脫落非常嚴重不說連屋簷都有很明顯的破損。
艾利恩看了看已經生鏽的門把手還有已經能一眼看出失靈的門鈴裝置。
看來是比較貧困的家庭,他輕輕敲門,等待了一會並沒有人開門。
他隻好再敲一次,這次的結果也是一樣。
艾利恩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奧羅拉小姐。
摩爾加娜捏著下巴一臉愁容:“難不成是已經被羊盯上了,”她指著已經鏽跡斑斑的門,“要不我們強行踹開?”
她的提案遭到了艾利恩的搖頭反對,艾利恩選擇繼續敲門。
這次終於有人在裡麵開門了,是一個體型肥胖的矮男人,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留著側分發型和胡茬,身上的襯衫看起來沾了些水顯得濕漉漉的貼在皮膚上。
古怪,艾利恩的第一感覺就是古怪的很,不過他沒有明說出來,而是保持沉默。
摩爾加娜向前一步拿出證件給男人看:“我是政府部門“抓羊”事務所的工作人員摩爾加娜·奧羅拉,請問你是尋求幫助的費力希·托裡安先生嗎?”
“我就是,感謝你們能夠過來,快進來坐吧。”托裡安先生的一臉笑容的將二人迎進家。
房屋內部也比較簡陋,四麵的牆紙都有脫落的趨勢,基礎的家具雖然有但也都是破損嚴重的狀態。
他們在還算完好的皮質沙發上坐下,托裡安先生則單獨坐在對麵的椅子上。
艾利恩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敏銳的洞察力讓他的內心在看到托裡安先生的那一刻起就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