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泮醒來時，正當晨光熹微。涼風習習拂過頭頂翠葉，金黃杏子若隱若現。

幾篇文章的修改思路還在腦中清晰刻著，一陣狂喜湧上心頭。他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有了杏樹老仙人相助，小小秋闈算得了什麼？就連明年的春闈和殿試，也都不在話下！

他想起老杏樹所言，連忙爬上石桌摘下一隻杏子，迫不及待便要咬上一口。忽聽身後有人喚道：“王兄！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正是李琭。

王泮連忙把杏子藏進袖中，轉身打招呼。

“好大一棵杏樹！”李琭驚歎道，“這可太好了，咱們多摘一點果子路上充饑，能省幾天乾糧。”

“不行！”

王泮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後又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又慌忙找補道：“堅白你有所不知，這果子有毒！我昨夜吃了一個，拉肚子拉了半宿，你可千萬彆吃！”

“堅白”是李琭的字。他聞言大驚：“這不就是普通的杏子嗎？怎麼會有毒？”又連忙上前關心道，“王兄你沒事吧？還能趕路嗎？要不，咱們在這裡休息一天？”

王泮倒是想留在老杏樹這裡再看看情況，但是不知李琭吃了杏子會怎樣，萬一也發現了老杏樹的秘密……不成不成，李琭一直比他聰明，童生試的名次也在他之前，若是也得了老杏樹指點……

王泮心中砰砰跳，生怕夜長夢多，強作鎮定道：“可是咱們的乾糧……怕是經不起耽擱。我無事，今日還是上路吧。早點到了省城，也能安下心來溫書。”

李琭見他臉色蒼白，額頭泌汗，猶疑著點頭：“那……好罷。不過咱們慢些走，你要是撐不住就告訴我。”

王泮見他打消了摘杏子的念頭，暗自鬆了口氣。

二人就著前院裡的潦水啃了幾口乾糧，便收拾上路。

王泮不敢當著李琭的麵吃杏子，隻得偷偷藏了一個在袖袋裡。兩人趕了一天路，臨近傍晚時路過一山村，尋了戶人家投宿。

李琭主動去給主人家幫忙劈柴，又對王泮體貼道：“王兄你身體還沒好，先歇著罷。”

王泮心中有愧，含混著道了句好。便一個人進了屋，掩上門，立即掏出那杏子來幾口吞下。他將杏核在袖口上拭淨，握在掌心默念了句：“杏樹老仙人，求您顯靈吧。”

“小友真是叫我好等！”腦海中傳來老杏樹帶笑的聲音。

“先生——”

王泮剛開口便被老杏樹打斷：“小友，你隻需在心中默念即可。老樹與你討論文章的事情，不足為外人道也。”

這話正合王泮之意，他在心中道：“學生定當遵從。”於是從書箱中找出從前寫的文章，請老杏樹一一過目。

老杏樹卻道：“此地離開本體太遠，我感知不到紙上文字，隻能你在心中複述與我聽。”

王泮道：“好。”

講解完兩篇文章，李琭喚他去吃飯。

席間李琭噓寒問暖，王泮更添慚愧。二人自幼一同讀書，共用一套四書五經，平日裡有什麼見解也都會交流探討。李琭如此待他，他卻背著李琭獨享捷徑……

王泮心中默念：“對不住了堅白，不是為兄要藏私，是杏樹老仙人囑咐我的啊，我也沒有辦法。而且對老杏樹有恩的是我又不是你，就算告訴你也不一定有用……等為兄飛黃騰達之日，定不會虧待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