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銀子來相約十裡坡,遇到二女實屬意外,銀子來曾言道近日黑水國會往晉國放妖獸,是宗門收徒的大好時候。黃衣少女至多不過十五、六歲模樣,生得螓首蛾眉,膚白如雪,一雙眼眸更是湛若秋水,令人心生好感。季恒大膽猜測,她應當是大城裡的富家千金,來自尋找仙緣。不知是否會和她們有交集衝突,她一心隻為取妖獸內丹賺些小錢,眼下倒也不好多加得罪。
無視丫環打扮的姑娘對著她的手指,季恒拱手同黃衣少女道:“二位姑娘可是迷路了,往下走即是牛柏村,若要去其他山應當在路口右轉。此處乃是因明山,傳說山裡有吃人的妖獸,我們村裡人很少會進山。”
黃衣少女尚未答話,丫環打扮的姑娘跳了出來,“我們本來就是要進因明山,倒是你,你來這裡乾什麼?看你小小年紀,莫不是也來碰運氣投仙宗的。”
她的態度極為傲慢,黃衣少女皺眉喝止道:“碧晴,好生說話。”
季恒向來討厭彆人指著她的鼻子講話,尤其懷裡揣著彆人家的東西,此刻隻想儘快離開,至於那絲帕不賣錢丟河裡也不還給無禮的女人。當下朝她黃衣少女點一點頭道:“算我多事,二位告辭。”
“喂,站住。”兩次被一個黃毛土丫頭無視,碧晴氣惱,念及她們回轉是為尋找主上遺失之物,便開口問道,“你可曾看見……”
季恒頭也不回:“沒看見。”
“豈有此理。”碧晴大怒,“你給我站住。”說罷伸手就要去拉季恒。
黃衣少女朝她搖搖手,朗聲喊道:“姑娘,請留步。”
丫環沒禮貌,主人的聲音倒是好聽。山道上隻有她們三人,想裝傻也不成,季恒轉身背手而立,“何事?”
在黃衣少女眼中,麵前的半大女娃,衣著簡單整潔,腦袋上紮著兩個包包頭,小臉圓圓像個肉丸,眼睛忽閃忽閃,滿是狡黠,明明惱碧晴無禮,偏生裝出少女老成、世外高人樣,可愛又好笑。
“方才是我侍女失禮。上山路上我掉落一方絲帕,若是尋常絲帕倒也不打緊,隻是那方絲帕是我亡母所留之物,遍尋無處,故而心急了些。望姑娘海涵。”
這樣啊,去世母親的紀念物,倒不好據為己有。
季恒尚未答話,隻聽碧晴又道:“小姐,你何等身份,何必待她如此客氣。”
季恒道:“也是,你們何等身份,是我不配。本來還想告訴你們我好像在哪見過條黃色帕子,現在記不起來了。你們慢慢找,告辭。”
“你給我站住!”碧晴擋在季恒身前,橫眉怒目,“帕子在哪,是不是你偷了。快交出來,我可不是我們家小姐那麼好脾氣,再不交出,我們報官抓人。彆說是你們縣令,就是江寧城主在我們小姐跟前也不夠看的。”
普通百姓最怕跟官打交道,季恒年歲雖小,也不例外,這話若是給其他牛柏村的孩子聽見,保不齊當場哭鬨起來。季恒常年跟會說話的黑狗混在一起,怕歸怕,秉承輸人不輸陣的原則,拔出腰間柴刀,揮舞兩下,怒道:“你個千刀殺、萬人剮、千人騎、萬人壓的老乞婆!攔路搶劫做強盜,平白編造謊言,汙人清白,滾你奶奶的,你季爺爺可不是那隨便嚇嚇就能唬住的主。”
彆看碧晴穿著綾羅綢緞,出身大家,舉手投足比尋常財主家的小姐更盛氣淩人,說起縣令城主像說她家看門大爺,在連篇臟話麵前,一樣敗下陣來。她哪聽過此等鄉下惡人才說得出口的粗言粗語,當即眼圈一紅,竟是要哭了。
黃衣少女同樣愣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粗俗的言語竟出自一美貌女童,誠然碧晴語氣惡劣,威脅小姑娘很是不該,可小姑娘一言不合就拔柴刀也出乎她的意料。
“小姐,你看她,你看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嘁,你是人,你吐個象牙我瞧瞧。怎麼,隻許你對人惡言相向,不許彆人對你惡言相向?你以為你是誰,天皇老子?世上哪有這種道理。呸!”季恒掏出懷中絲帕,對臉色驟變的黃衣少女說道,“實不相瞞,這是我在路上撿到的,本來想還給你,可是那惡婦欺人太甚。要怨就怨你那丫環,刁奴害主,可怨不得季爺爺我。”說完她揮起柴刀,竟要毀了那絲帕。
“住手!”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