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不打不相識 季恒:你季爺爺可……(2 / 2)

此去蓬山 壽頭 3285 字 9個月前

季恒一手執帕,一手執刀,心裡縱有千般恐慌,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聽得黃衣少女及時喝止她,一顆狂跳的心頓時收了回去。她問道:“還有何話說。”

小姑娘色厲內荏瞞不過黃衣少女,她沒取笑,反而先命碧晴閉嘴,確認過絲帕是她尋找的那方,柔聲問道:“我姓鄭名婉,上洛人士,她是我家丫環,名碧晴,不知小姑娘如何稱呼。”

有碧晴威脅要告官在前,季恒不知當說不當說。

鄭婉一向善察人心,見她躊躇便知她的顧忌,聲音更軟,“告官純屬碧晴胡言,是我沒有教好她令姑娘受驚。鄭婉向姑娘賠禮。”她拱手作揖道歉後玩笑道,“姑娘姓季?莫非真叫季爺爺不成?”

季恒差點笑出來,很快又斂去笑容,警惕地看向鄭婉。“我姓季,伯仲叔季的季。”

能說出伯仲叔季,想來讀過些聖人的書。鄭婉道:“季小姑娘,方才丫環冒犯了你,我可做出補償。但是那方絲帕,我母親早逝,絲帕是她曾經貼身所用,於我而言意義重大,可否請你將她歸還與我。”

鄭婉命碧晴拿錢出來。碧晴摸出幾塊碎銀,鄭婉覺得不夠,最後命她取出一個繡工精美的錢袋,“這些是我的心意。”

那袋子裡會有多少銀子,十兩,二十兩?從出生到現在季恒沒見過那麼多錢。以一兩銀子作為一月開銷來說,這些錢夠她們姐妹倆舒舒服服過個一年半載。連錢袋一並賣了,姐姐的發簪發釵均不在話下。季恒心動,“你得保證不找我麻煩。”

“這是當然,季姑娘為我尋回亡母遺物,我感激不儘,怎會找你麻煩。”

鄭婉說得誠懇,並未因女童的粗口和貪財看輕她。碧晴卻是不屑,這鄉下女童見到銀子兩眼放光幾乎走不動道。

要是碧晴說這話,季恒斷然不信,鄭婉卻給她真摯可信之感,有點像姐姐,於是她放下柴刀,將絲帕一卷,丟向鄭婉。“帕子掉地上有些臟了。”

失而複得,如獲至寶,鄭婉哪會在乎那點肮臟和腳印痕跡。她從碧晴手中接過錢袋,遞給季恒,“這是你的,就當是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有緣的話,或許我們會進入同一個宗門也猶未可知。此處隻有我們三人,結伴往際會門一行如何?”

進山之前鄭婉在齊石鎮打聽過,附近村民視因明山為禁地,鮮少有人會獨自犯禁上山。季小姑娘敢一個人進山,且看她熟門熟路,如進家裡後院的樣子,必然有所依仗。固然她罵碧晴的話實在粗鄙不堪,難以入耳,念在她年紀尚幼,容貌討好,碧晴有錯在前的份上,鄭婉並不打算和她計較。

老實說,如果季小姑娘所罵之人不是碧晴,她說不定會有耳目一新之感。對於自小長在深宮內苑,日常相伴之人以她為尊,伺候不好有掉腦袋的危險,誰敢在她麵前大放厥詞。即便是打掃庭院的下人,也必須經過良好的宮廷禮儀教導,說話輕聲細語,動作輕手輕腳。

一想到季小姑娘小模小樣自稱季爺爺,鄭婉便忍不住想笑。

季恒看著錢袋子眼睛發光,吞吞口水,卻沒去接那錢袋。“不必了,我們不同路。我上山隻為砍柴打獵,不為修行。”

碧晴一口氣難消,冷聲道:“一介凡人。”

季恒嘻笑一聲,道:“你不是凡人,難道是鳥人。”隨意朝鄭婉拱拱手,“修行路漫長迂回,祝君好運。告辭。”所謂打狗看主人,姐姐說了,不要隨便跟有主的狗鬨,有主的狗特彆凶。

沒想到小姑娘說走就走,鄭婉追上幾步,“哎,等一下,你的錢。”

“是你的錢。帕子本來就是你的,要不是你那丫環眼睛長在頭頂三尺高的地方,我早就還你了。姐姐說了,不義之財不可取。”哪怕動過占為己有的念頭,季恒依舊說得漂亮。什麼她的錢,她倒是想收,可是若然她今日拿了這錢,回家沒法同姐姐交待。即便心如刀割,她也不得不就此罷手。

唉,她就說嘛,發財路上最大的障礙是姐姐。

鄭婉欣然一笑,越發覺得女童有趣,從身上摸出一塊魚形玉玦給她。“呶,這是交朋友的禮物,不算不義之財。季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季恒想一想,也從懷裡取出一把石刀送給鄭婉,“這是我自己磨的石刀。我叫季恒,天地永久之恒,還有我不小了,今年十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