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一棵大樹之上 季恒:我與那姑……(1 / 2)

此去蓬山 壽頭 5819 字 9個月前

在因明山轉悠一年多時間,若非鄭婉提及,她尚不知岔路的另一頭有一道際會門,際會門也稱叩仙門,乃是十年一次宗門收徒所在。會在廣開仙路時出現在際會門的通常有兩種人,一種是各大城主選送具有修煉資質不滿十五歲的孩童,同習武念書一樣,修煉要從娃娃抓起。另一種則是通過種種渠道得知宗門收徒,想去碰碰運氣的人。

鄭婉屬於後一種,她今年十四歲,年紀剛好卡在宗門收徒下限,加上身具靈根,執意往際會門一探。際會門共有兩道,一道是大門,十年一次由宗門開啟,一道是後門,因明山上的即是後門。

季恒不解,既然身具靈根就有了修煉資質,為何鄭婉要大老遠走後門,而不是被城主選送。以鄭婉表現的氣度和家世,不至於會被人擠掉。

鄭婉露出無奈之色,“我出生在上洛大家族,家族是修仙世家,要修行隻有一個宗門可去。宗門裡儘是大家子弟,各個自詡天之驕子,浮誇又目中無人,無趣得很,我不想去那。得知其他宗門收徒,我帶著碧晴偷偷跑出來,能進其他宗門固然是好,進不了便當是曆練。”

季恒恍然,原來是大家族裡的逃家千金,怪不得離家出走還帶個眼睛長在頭頂的丫環。

與鄭婉在岔路分彆,季恒連蹦帶跑往約定的地方趕。

跑到地頭,氣喘籲籲。

“路上碰到個刁婦,我來晚了。”

銀子來蹲在巨大的樹冠下慢條斯理,從容理毛。“我看見你與那刁婦糾纏。時辰尚早,先歇會兒,不必著急。”

“看到也不來幫我,刁婦氣焰囂張,欺人太甚。你就該一招黑狗掏心,劃破那刁婦麵皮。”

銀子來頭也不抬,慢慢說道:“刁婦可惡,幸好你不曾動手,那穿黃衣的小姑娘可不簡單。引氣入體,化用靈力,修為已達煉氣三層。”

擦掉汗珠,季恒道:“姐姐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我怎會與她們動手。若非那刁婦冤枉我偷東西,我斷然不會與她爭執。”

銀子來抬起前爪朝她一指,“若隻是那刁婦你不動手?看你那架勢,倒像是要把她當樹那樣砍了。”

“人命關天,可彆胡說。我最多打她一頓,用沾滿濕泥的鞋抽她一臉。那刁婦有何可說,我們何時過去,怎麼過去。”季恒心心念念她的錢,到手的錢才是真的錢。

銀子來跳到季恒身上,在她肩膀站穩,指揮道:“先往前走一段。”

銀子來身量小,分量不重,舒舒服服蹲坐在季恒肩膀,不忘教訓她道:“你也實在膽大,虧得人家講理,否則一通亂殺這世上可就沒你了。往後到了通玄界,萬勿意氣用事,修士殺人如屠狗,隻要強過你就敢殺了你。”

“按照你的說法通玄界毫無王法?”

銀子來嗷嗷笑了幾聲,“莫說通玄界,在凡人界有王法可言?王子犯法真與庶民同罪?倘若果真如那刁婦所言城主在她小姐麵前就是個屁,那刁婦將你送官法辦,你們縣令老爺辦你不辦?凡人界不過是通玄界的縮影,弱肉強食,權者為王。”

“看不出你這狗還挺憤世嫉俗。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姐姐說,姐姐說總有光明與正義,再黑暗的地方,等到天亮就好了。”走到石橋邊,季恒停下腳步問道,“再往前即是你平日不讓我去的地方,還要繼續走嗎?”

季恒與銀子來在因明山偶遇後,銀子來不阻她進山,但隻讓她在下峰活動,不許過石橋一步。道是石橋後有汲取天地靈氣修行的野獸花木,若是不巧遇到心存歹念或是心智尚在迷蒙階段的靈獸靈植,會把她連皮帶骨吃掉。以銀子來現在之能,未必能保她周全。

銀子來敲敲季恒的肩膀,“繼續往前,看到一棵大樹停下便是。”

“一棵大樹是哪棵,山裡頭最多的是一棵大樹。”

銀子來故作玄虛,道:“一見便知。”

石橋古樸,連接兩座險峰,橋下乃是萬丈深淵。季恒腳步輕緩,生怕年久失修,橋身不穩,不想橋麵意外堅固,整座橋像是一整塊山石橫臥鑄就而成。

過石橋,穿月洞,漸入深山,季恒明顯感覺到環境為之一變。林木蒼天,藤枝纏繞,飛鳥盤桓,不僅樹高葉茂,奇花綻放,連過路的野兔也比尋常所見肥碩,天地間充滿了磅礴的生機,甚至連呼吸的空氣也煥然一新。周遭空氣裡充斥著玄妙的力量不斷湧入體內,季恒覺得渾身通暢極了,仿佛一瞬間溢滿無窮力量。

唯一不變的是銀子來的絮絮叨叨。“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仔細腳下。太美太豔的花通常有毒,彆碰彆摘彆看彆聞,最好彆輕易靠近。你看它們是山珍美味,它們看你指不定也是山珍美味。”

季恒唯唯諾諾,新奇又忐忑,待見到一棵十數丈之高,斜入雲霄的參天大樹,她方明了銀子來所說的一棵大樹是什麼意思。

大樹主乾約莫六、七人合圍粗細,粗過手臂的藤蔓或垂或卷,樹冠似與天空中的雲朵連成一片,望不見邊際。陽光透過樹葉縫隙點點灑落,鳥啼蟲鳴陣陣,風吹過枝葉,漱漱作響,不知有多少鳥獸昆蟲棲息於此。

觀此樹始知天地無極,自身微渺,季恒震撼極了。

銀子來從她肩頭跳落,領她走到樹邊,見她仍舊心神震蕩,沉醉其中,不禁踩她一腳,嫌棄道:“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這是什麼樹?怎麼會那麼高。”

“早跟你說了,這是一棵大樹。到了通玄界,萬事皆有可能,更何況這裡是兩界邊緣。”銀子來指向前方半人高的樹洞,示意季恒上前,“來,把手放在這裡。”

季恒小心翼翼地放入,有一點點怕樹洞忽然合上,咬掉她的手掌。

一切如常,周遭毫無變化。

“咦,怎麼不靈了。”銀子來扭著它的狗屁股跳了幾下,“看我這腦子。伸手。”

季恒伸出一隻手,隻見銀子來爪子一晃,手指尖端立刻沁出血滴。

再度將手掌放入樹洞。

洞內驟然亮起一道金光,仿佛被季恒的血激活,大樹顫動不已,尖梟聲連連。

季恒迅速將銀子來抱起,後撤幾步,擔心道:“怎麼回事。大樹老爺吃壞肚子了嘛,我血沒那麼毒吧。”

樹葉藤蔓倏然作響,宛如笑聲。

沒等到銀子來的回答,季恒忽然感覺腰間一緊。一條比飯碗粗壯的綠藤纏住她的腰身,尚來不及驚呼,她全身騰空,被拋向上方。慌張之間,怕銀子來掉下去,她本能地抱住它。

重重拋起,輕輕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季恒雙腳落地,疲軟無力,幾乎站不起來。

“嗷,鬆手鬆手,快把我放下來,悶死狗了。”銀子來嗷嗷叫道。

季恒忙鬆開手,環顧四下,發現自己置身於陌生的森林裡,周遭空氣流動比方才更有力量。“這是哪裡?”

“一棵大樹上頭,也是十裡坡,歡迎來到通玄界。怎麼樣,是不是覺得空氣裡充滿靈力?”

季恒猛吸幾口氣,“原來這是靈力。過橋後我感覺到空氣中充滿無窮力量,沒想到此處靈力比下方更為濃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