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 “半個月不見變啞巴了?”……(1 / 2)

雨一直下,白茫茫的晨霧隔絕了靳澤的視線。他坐在廳內的沙發上,目光停在白牆上明晃晃的黃色獎狀。

薑珩的各種榮譽成績被薑玉霞當作最大的驕傲,張貼在了這間老房子最顯眼的位置,任何來訪的客人都無法忽視這一幕。

“喝點熱水。”薑珩從紅色的暖瓶倒出一杯冒著熱氣的水,送到靳澤身邊。

靳澤手指貼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指尖的溫熱暫時驅散了秋雨帶來的寒涼。

“你還會小提琴?”靳澤看見放在櫃子上的一個獎杯,看上去是某個小提琴比賽的勝利品。

薑珩愣了下,目光掃過書櫃,視線閃過一絲落寞。這個獎杯早就被他放在箱子最底下了,想來是薑玉霞打掃衛生時拿出來的。

“小時候會,現在早就不會了。”

“這麼厲害?小時候就會拉小提琴了?”靳澤誇讚說。

薑珩不太好意思,低聲說:“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現在不會了。”

薑珩口中一段時間是指從四歲到十四歲,整整十年時間。

家中破產,外公去世,母親生病,接二連三的事情接踵而來,他沒有時間精力金錢消耗在其他的事情上,從前陪伴他多年的小提琴也早就為了湊夠醫藥費賣掉了。

“那也很厲害。”

薑珩搖搖頭,“我先收拾東西了,你坐會。”

“好,不用管我了。”

薑珩轉身往屋內走去,隻是沒幾步又轉頭問:“你想吃點什麼嗎?”

“等雨停了再說,你先忙。”

靳澤望了眼屋外的雨,一直不停,甚至有越下越凶的架勢,連帶著蠻橫不講理的秋風也透過未關沿的門縫窗沿鑽進屋內,靳澤一向是要風度不要溫度,這一下凍得他有些哆嗦。薑珩見狀連忙將窗戶關得嚴實,又拿出一塊乾淨的毛巾遞給靳澤,讓他擦擦身上的雨水。

靳澤的風衣防水,沒有多少大礙。

倒是薑珩身上的衣服已經大半被雨水打濕,除卻剛才一路跑回家外,還冒雨將院子裡薑玉霞養的幾盆玉蘭一一搬回窗台前,濕漉漉地瞧著有幾分可憐。

靳澤目光停在薑珩臉上,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銀框眼鏡,鏡片上沾染了些許水霧,黑色的瞳孔上透著隱隱的不安擔憂,似乎還在因為母親的重病而惴惴不安。

這是一張完全長在靳澤審美點上的臉,唇紅齒白,明眸皓齒,尤其是那股乍一看頗有些冷淡的書卷氣,怎麼看怎麼好看。

不過薑珩實際性格卻和外表形成反差,主動卻又帶著隱隱的熱情,昨天晚上沒想出來的那個問題又繼續活躍沸騰。

從前靳澤倒也不在乎彆人對他的看法,喜不喜歡的不都是屁話,但是對於薑珩,他真的有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可是又擔心這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的錯覺。

活了快三十年了,第一次擔心這種事情,畏手畏腳的慫樣把靳澤自己逗笑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薑珩正在收拾東西,聽見這一聲歎氣抬頭問道:“怎麼了?”

靳澤身子整個靠在椅背上,輕輕搖了搖頭回了句沒事,目光停在薑珩身上,見他在屋中幾個房間內傳來傳去,有條不紊地收拾著薑母住院所需要的各種東西。期間還不忘給把家裡僅有的老式點心餅乾拿給靳澤,讓他墊墊肚子,免得餓著。

靳澤慢吞吞地咬了口餅乾,聽著窗外不間斷的雨聲,瞧著麵前的薑珩,在這間年代久遠的老房子裡,久違地體會到內心短暫的寧靜,回頭望了望櫃子上的小提琴獎杯,拿起手機好奇地搜了下這是什麼比賽。

隻是隨著搜索結果的彈出,靳澤不由得挑眉,梅紐因國際小提琴少年組第三名,梅紐因國際青少年小提琴比賽被稱為世界上最為著名的青少年小提琴比賽之一。

小薑老師真謙虛。

靳澤收起手機,視線掃過薑珩家裡這塊宅基地,追問著麵積有多大,戶主是誰,看看後麵拆遷能有多少錢,給他出主意,確保拆遷時可以讓他家利益最大化,告訴他不要先簽字,等所有事情都談攏後再談簽合同的事情,教他怎麼爭取應當的權益,如何和拆遷辦談判,如果有拿不定的事情,可以來問他,

直到出了門,走在下雨的胡同內,靳澤話題都還停在拆遷上,薑珩聽著他說話,連同著手上的雨傘都向他傾斜,絲毫沒有注意雨珠沿著傘麵滑落在自己肩上。

“你怎麼走路不看路?”靳澤突然伸手拽住薑珩手臂,將他整個人拉到自己身邊。

薑珩這時才醒過神,看見自己腳下一個水坑。

“沒注意。”

靳澤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他雖然在聽自己說話,心裡還在惦記薑玉霞的病,安慰說:“很多事情不是你擔心焦慮就可以解決的,你現在要打起精神來,尤其是在媽媽麵前,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就是你了,你要給她信心,不要讓她一直看著你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然她會擔心你的,你的情緒也會感染給她,你要相信媽媽的病會好,她自己也會信的。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是要相信醫生,一定會沒事的。”

“等媽媽做了手術,家裡房子又可以拆遷,生活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薑珩看著靳澤的那雙動人的眼睛,裡麵毫不掩飾對自己的關心,他點點頭認真記下靳澤的話,在這條又長又窄看不到儘頭的胡同裡,因為靳澤在身邊,前方的道路也變得清晰明亮。

靳澤視線停在前方逐漸消散的雨霧中,“雨停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薑玉霞的手術進行得很順利,手術當天靳澤還抽出半天時間和薑珩一起等在手術室外。

薑珩最後還是請了一位護工,聽胡經理說上家人臨時爽約了,他們撿了個漏,所以這位經驗豐富的護工第一個月工資比市場價低許多,而且這位護工和薑玉霞年齡相仿,兩人一見如故,相處融洽,緩解了薑珩不少壓力,薑玉霞私下還經常念叨這位護工找得好,讓他不要忘記去謝謝靳總。

薑珩每天奔波於學校和醫院,兩點一線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某天他看著收件箱和通話記錄有關靳澤的內容,意識到他已經快半個月沒見到靳澤了。

他們之前會固定周六周末見麵,但是這段時間因為薑玉霞手術的事情,靳澤也沒找他。

似乎隻要靳澤切斷了和薑珩的聯係,薑珩就很難再界入他的生活。

薑珩走出醫院,手上還握著手機,站在路牌下糾結要不要給靳澤撥個電話,可是說什麼呢?

問他在乾嘛?

要不還是問他英語學得怎麼樣了。

這個理由似乎很正當,薑珩站在馬路邊回想了下他和靳澤這幾個月來的相處,兩人之間說的最多的話題居然是學英語。

如果不是表哥言之鑿鑿,靳澤是要包養他,薑珩真的會懷疑靳澤是不是把他當英語家教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