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請求五條大人教導她咒術、又或者自己去學習咒術,卻似乎也無法幫助夢子。
藤原雪鵺因此而憂慮。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夢子她……
“一定要去嗎?”
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說出了口。
夢子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藤原的目光裡是單純的關心和擔憂,或許還有掩藏的、真摯的感情。
他直視著夢子,說:
“你可以不去的,夢子。我可以——”
“嚓”——
一把刀猛地捅進少年的太陽穴,鮮血四濺,藤原雪鵺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鬼舞辻無慘握著刀,從他腦後用力拔了出來。
臉上被濺滿大片溫熱猩紅的血。
……這樣才對。
然後,就這樣擦乾淨臉上的血……
“那麼、我就告辭了。”
令人厭恨的聲音喚回思緒,無慘回過神,幻覺中被自己殺死的藤原雪鵺完好無損地站在門前,正在和夢子道彆。
他盯著那個毫無防備的背影,有一種立刻用瓷片刺進去的衝動。
“你在想什麼?”
耳邊冷不丁響起少女的聲音。
無慘緩慢地側頭,發現夢子正以一種奇異的眼神凝視著他。
她不去看慢慢走遠的少年,也不看不遠處炮製藥材的醫師,黑色的眼睛隻倒映著他的身影……好像世界上最令她關注的事,隻有這個。
無慘:“沒什麼好在意的。”
想讓那些蟲子立刻消失。
蒼白昳麗的臉上,仍殘留一絲危險的神色。
夢子:“臉色很可怕哦。”
“可怕嗎。”
胸腔中的躁動依然難以撫平。
“哪裡可怕?……你說說看。”
青年眼神微微下瞥,紅梅色的眼睛半垂,幾乎窺視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妻。
夢子變得更加美麗了。
豔麗的、黑色的長發,總是含著薄霧的雙眼,細膩的皮膚和嘴唇。
除了金錢和名譽,還有什麼可以吸引夢子呢?
突然冒出來的小鬼,對夢子說‘不用來’……彆開玩笑了。
屋外是寒冷的積雪,屋內又燃起許多火盆,將房間內熏得十分悶熱。
夢子溫聲細語道:“無慘剛才的眼神,很冰冷,很可怕。”
“有什麼可怕的?”
黑發青年用微啞的聲音問。
無慘來到她身前,蒼白修長的手像蛇一樣貼過來,捧起她的臉,語調近乎輕柔:
“其他人要更好嗎?
“五條,藤原,或者還有其他的男人,女人……要比我更吸引夢子嗎?”
他的手很冰。
在昏暗的房間中,明亮的白色光線隻能穿過布簾的縫隙鑽進來,更多則靠火盆的光亮照明,未婚夫蒼白的臉卻依然看不出血色。
因為久病,他的眼底還有著病色的青黑眼圈。
蜷曲的黑發,紅色的眼瞳,色彩對比極強,幾乎比手中的梅花更加艷麗。
“告訴我,夢子。”
就像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形的、親昵的誘惑。
……夢子喜歡這樣。
“無慘,”
她輕輕把臉貼進他的掌心。
“今天鬼舞辻大人對我說,婚約解除了哦。”
無慘呼吸略停,俊美蒼白的臉上,神情突然空白了。
啊……
這個樣子,也非常喜歡哦。
夢子微微笑了。
外界的聲音好像也消失不見。
有那麼一瞬間,無慘什麼都聽不到,過了很久,才勉強張了張嘴,聲音沙啞:
“為什麼?”
“嗯……為什麼呢。”
黑發的少女依然是那副如在夢中的狀態。
似乎一切對她來說,都隻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幻夢:“鬼舞辻大人說,我是個好人,希望我可以得到幸福。”
幸福。
父親和那些人一樣。
他們以為自己是什麼人?
居然對夢子說出那樣的話……
明明知道,失去夢子的話,他就會死——
全部——
全部都——
“……”
咬緊牙,壓抑地呼吸。
夢子安靜地仰頭,濕潤的黑瞳靜靜望著他,像是在觀察什麼、期待什麼。
你在想什麼?
你想要看到我怎麼做?
……很中意嗎?現在的這個表情。
安心,憎恨,絕望,痛苦,憤怒。
全部扭曲在一起,變成胸腔中翻湧的、狂烈的火焰。
他是什麼時候抱住了夢子呢?
不記得了。
嘴唇是什麼時候貼近了她呢?
想不起來。
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無法再忍耐,急切地追尋著那甘美的吐息。
悶熱的房間中,溫度驟然變得難耐起來。
……夢子。
夢子。
一遍一遍,重複著。
焦渴到幾近疼痛的呼喚,伴隨著熾熱的喘息、繾綣的吸吮。
“你得和我一起。”
“——【永遠】。”
被唾液打濕的雙唇,在熱烈的糾纏中,吐露了貪婪的、名為“愛憎”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