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饜鬼餐箱庭 這是她對【永遠】的回應……(2 / 2)

食欲,憎恨,痛苦,愛欲……全部融為一體,交纏扭曲,壓縮成漩渦的形狀。

隻是成為同類根本不能滿足,一定要變成鬼的話——

讓她來做【始祖】好了。

“被我吃掉好不好?”

夢子還殘留著血液的嘴唇貼上無慘的唇角,充滿食欲地、飄飄然地笑道。

她看到自己身為始祖的未婚夫,似乎是怔了一下。

*

‘被我吃掉好不好?’

夢子,想要吃掉他……?

鬼舞辻無慘低著頭,看著對自己微笑的未婚妻,思維停滯了片刻。

雖然才剛剛給夢子灌入自己的血……但是無慘隱隱意識到,她不會願意成為鬼。

無論如何想讓她墮落,夢子的心都不會腐壞。

她一直都喜歡保持整潔美麗的樣子,討厭粗暴地對待他人,更不能容忍自己渴望人肉的醜態。

無慘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錯覺,隻是覺得這樣的事好像已經經曆了很多很多次,每一次夢子都沒有接受變成鬼的結局。

真的吃掉她也好,強行把她變成鬼也好,哪一種都像是飲鴆止渴,無法平息胸中那無窮無儘的焦躁和空虛。

延伸得最長的記憶,是沒有把她變成鬼的那一次。

‘不想吃人就不要吃了,作為人類也無所謂’——這麼想著,忍耐著一日比一日旺盛的食欲,將夢子藏在無限城或者自己的身邊,不允許任何人呼喚她的名字……

夢子學習醫術的時候,每次的藥她都會嘗一點。

也許是那種藥讓身體發生了變化,又懂得反轉術式,她雖然不是鬼,壽命也變得漫長。

所以夢子總是會在自己的身邊。

一直,一直。

就像生病時約定的那樣——今天在這裡,明天也會在這裡。

無數個明天,從平安時代,到大正時代……無慘記得夢子喜歡奢侈的生活,所以他會給夢子買各種各樣昂貴的服飾和用品,讓她像在平安京中一樣生活。

千年裡鬼舞辻無慘使用各種手段壯大自己。製造大量的鬼,同時利用數不儘的人類尋找青色彼岸花,喟歎、讚美、狂熱和恐懼席卷而來,野心和傲慢不斷膨脹,膨脹,膨脹。

鬼害怕提到始祖的名字,人類隻不過是食物。

他已經不再困於死亡的恐懼,而是執著於“永恒”,似乎注定成為最高級的存在。

但內心沒有得到滿足。

至今為止凡是強烈渴望的事都必然如願以償*,無論什麼都可以輕易得到——

隻有夢子不同。

隻要看到那張臉。

隻要聽到那個聲音。

無慘感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被所有人遺忘的、常年彌漫藥味的地方。在無儘的虛弱和痛苦中,隻有夢子身上的香氣,一如既往,不會改變。

隻有夢子和自己,不會將對方獨自留在黑暗中。

想要吃掉夢子。

害怕夢子會死。

強烈的焦渴永不停止,無論如何都無法滿足的食欲。

每一根發絲,每一寸肌膚,從身體的內部一直連接在一起。

糾纏,痛苦,又溢出一絲癲狂扭曲的滿足。

他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間找到青色彼岸花,克服陽光和對人肉的食欲——直到鬼殺隊的人闖入無限城,闖到夢子麵前的那一天。

手持日輪刀的人驚疑不定地看著美麗的鬼喰姬,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竟然說:

“鬼舞辻無慘,你真可悲。”

無慘沒控製住自己,周圍的一切轟的一聲變成了碎片。

在怒火爆發、殺掉所有礙事的人之前,夢子牽住了他的手。

他扭過頭,和她墨色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就到這裡吧,無慘。”

夢子說:“約定,我不會忘記的。”

無慘愣了一下,沒有理解她的話語。

在慘烈的戰鬥後,他最終被拖到陽光之下。

肉.體即將崩壞之際,夢子抱住了他,跪坐在地,對他露出微笑。

她身後是手持日輪刀的鬼殺隊。

短暫的思緒空白後,鬼舞辻無慘明白了——

那是處刑的姿態。

夢子的頭被砍下。

那一瞬間,世界破裂了。

她的頭掉在了地上。

明明眼球已經快被太陽焚毀,無慘卻好像看到了她黑色的眼睛,像溪水浸泡過的墨珠。

……夢子。

‘我可以治好鬼殺隊的所有人,但有一個請求——’她對傷痕累累的少年說:‘請在無慘的麵前,將我的頭砍下。’

夢子的一切都如此可恨。

這是她對【永遠】這個約定(詛咒)的回應。

雙眼湧出潮濕的液體,口中溢出無意義的哀嚎。

被奪走重要之人的心情——無慘掙紮著抱住那顆頭顱,終於體會到了。

駁雜而混亂的幻覺在腦海中閃現,又輕得像一顆水珠的墜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不要哭。”

少女輕輕親了親他的唇角,令無慘回過神來。

時間的流淌似乎變得緩慢,他看著夢子隨呼吸緩慢起伏的身體,毫無理由的,感覺身體中空洞許久的縫隙,被她填滿了。

無慘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忍不住去追尋她的雙唇。

生物無一例外會死去,肉.體的消亡就是終結*,詛咒卻是不滅的。

“夢子。”

他說:

“……想吃的話就吃吧,夢子。”

他會詛咒夢子、也被夢子詛咒,直到【永遠】。

這是誰都不能插入的,屬於他們兩人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