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的、美味的力量,一點點從口腔湧入身體,經過食道、還沒有到達胃部,就與全身融為一體。
究竟是無慘吃掉了夢子、還是夢子吃掉了無慘,已經不清楚了。
懷中擁抱著的人、擁抱著她的人,從接觸到的皮膚開始,一點點,一點點融入了自己的內部……或者說,她融入了對方的體內。
【永遠】不會分開。
[18歲,你成為了鬼的第二代【始祖】。]
[你失去了未婚夫。]
[快樂-15]
“夢子……”
[咒力+500]
[體質+500]
[魅力+500]
[你已經不再是人類,被相關npc發現將會遭受敵視。]
“夢子。”
[你獲得了弱點:【致命陽光】]
[你獲得了弱點:【人血食欲】]
[作為鬼,你無法使用【反轉術式】。]
“……你在想什麼?”
叮叮咚咚的係統提示聲、夾雜著其他人的聲音,夢子什麼也聽不進去,隻是坐在地上,沉醉在疼痛的芬芳裡。
好久……
好久沒有這樣了。
無慘的一切浸泡著她脆弱的精神,冒出一個個小小的、癲狂悲傷的氣泡。
“……唔……”
寂靜的、燃燒著火焰的院子裡,夢子的喉嚨裡溢出一絲無意義的氣音。
“唔——啊啊……嗚……”
真是的。
她用手捂住滿是血的臉。
手上都是血,臉上也是血,怎樣都擦不乾淨……完全被無慘的氣味淹沒了。
就像一直被無慘抱住一樣。
【夢子】
【夢子】【夢子】【夢子】……
這樣呼喚著她。
臉頰在發燙。
胸口一陣陣發緊,身心都沉浸在那種可怕的、短暫而虛幻的幸福中。
一隻溫熱的大手伸過來,按在夢子沾滿血的腦袋上,使她睜開眼,與一雙蒼藍色的璀璨眼瞳對視。
“提問。”
那個人說:“還認得我麼?”
“……”
夢子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兒。
“是老師啊。”
“正解。”
對方露出一個笑臉:“很好很好、看來腦袋沒有壞掉嘛。”
……五條知。
隻要看到這個人的話,就會很安心。
多次讀檔、被官能刺激填滿的大腦終於恢複了一定認知力,夢子看清了五條知以外的景色,整個院子都變得一片混亂。
血,全部、到處都是血。
……牆壁和家具上,身體上,無慘和她的衣服上……
視野被一張放大的俊臉占據了。
五條知固定著她的頭,一下子湊到幾乎相貼的距離。
蒼藍色如無垠天空的雙眼,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甚至聚焦不了視線,隻能被那種透明的藍色和雪白的睫毛占據所有目光。
“我看看……哦、全部混在一起了。”
白發青年自言自語著,說話時柔和的吐息也噴灑在夢子的臉頰和嘴唇上。
腦海空白了一瞬。
夢子看見他微微彎起眼睛,笑盈盈的:
“一陣子沒見,夢子的變化還真大啊。嚇我一跳。”
語調還和過去一樣輕快而跳躍,既像是活潑俏皮的少年,又像是可靠穩定的大人。好像一粒苦藥後的蜜餞,把可怕荒誕的東西都裹上一層輕飄飄的糖霜。
好溫柔。
為什麼會有人討厭這樣的人呢?
“五條老師還是和之前一樣。”
夢子說。“要殺掉我嗎?”
成為鬼以後,反而能更清楚地感知到六眼術師的力量——按在她頭頂的這隻溫暖的大手,可以輕易捏碎自己的頭顱。
但他擁有的不僅僅是力量。
自己尖銳的問題,沒有讓青年產生任何動搖,雙手依然那樣穩定、平靜。
並不是因為夢子的生命不重要。
而是因為,五條老師是一個精神非常強大的人。
“怎麼會。”
青年的嘴角始終含著淺淺的笑意,把她輕輕抱起:“如果是藤原在這裡,你已經被騙進日月星進隊了。善惡觀太極端可不行哦。”
夢子依偎著他的肩膀,思緒也跟著飄遠。
“……日月星進隊?”
——不記得了嗎。
這樣的念頭在腦中閃過,五條知的語氣沒有變化:“那個啊……藤氏的直屬暗殺部隊。天天說些「滅私奉公」什麼的,名字都沒有的家夥們。”
火焰舔舐著木材、揚起火星和灰塵,無下限術師從上麵走過,連一粒塵埃都沒有沾染夢子和他的衣擺。
“夢子會變成那樣嗎?”
他垂下眼。
在六眼的視野中,仔細看的話……蜷縮在自己懷裡的不再是人類的肉.體,而是一團濃鬱到變成黑色的詛咒。
詛咒就像繭蛹一般將人體完全吞噬,密不透風地裹住。
她還保持多少理智?記不記得自己是誰?又能夠清醒多久、會不會咒殺他人……問題就像鴨川中的屍首一樣多。
人形的詛咒抬起頭,被汙染成紅色的眼睛凝視著他。
“老師擔心我變成那樣嗎?”
像是掙紮著、刺破蟲繭一般,夢子的手臂攀上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