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 浪潮滔天,得一舟平渡(1 / 2)

錦灰成雪 十六螢 4022 字 8個月前

客棧簡雅的客房內,門窗緊閉,垂下的床單被收回來,一頭還綁在床架上,扡地的部分像一條繁複古秀的長裙。

桌上放了一盆水,旁邊是幾個藥瓶。趙念雪將帕巾在水中浸濕又擰乾,小心翼翼地在陸時遠傷口附近擦拭。

他的傷不像自己說的那樣無足輕重。傷口邊緣的皮肉已翻開,血流了一胳膊,看起來觸目驚心,趙念雪洗了好幾次帕巾才將血全都擦乾淨。

她光是看著都忍不住牙關緊咬,陸時遠卻麵無表情,好像感覺不到痛。

他在意的好像是另一件事。因為他的耳朵紅了,不是因為痛。

為了清洗傷口和上藥,趙念雪讓他把上衣脫了。他倒是沒有全脫,隻是解開衣服,抽出了受傷的那隻手臂,露出了半邊胸膛和腰腹。

從趙念雪的角度望過去,還能看到若隱若現的另外半邊。

他身上除了這一處傷口以外,背後和胳膊上還有幾道淡淡的疤痕,有長有短,有深有淺,趙念雪能從傷疤的痕跡,看出來他受傷時的深重。

他也是吃了很多苦,才能走到今天。

這麼想著,趙念雪手上的力道又放輕了些。

血跡都擦乾淨,傷口也不再有新血流出來,趙念雪依照陸時遠說的順序,一一拿起桌上藥瓶,將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

趙念雪虛扶著陸時遠的手臂,藥粉沒入傷口時,她感覺到掌下肌肉忽然繃緊,微微顫了顫。

“很痛嗎?”她擔憂地看著他。

“無妨。”陸時遠依舊平靜。

上好藥之後,趙念雪拿起準備好的紗布,一圈圈纏在他的胳膊上,一邊纏一邊問:“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太緊了?”

“不會,這樣正好。”

趙念雪纏著他的傷口,視線卻不可避免地望向了他的胸腹。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她還是略微有些心猿意馬,想著:不愧是練家子……

陸時遠覺得很不好受。

不是因為傷口痛,而是因為她若有似無瞥向自己的目光,那幾乎如有實質,像一根羽毛一樣在自己的胸腹處輕掃,他忍不住將肌肉繃緊,甚至感覺被她看著的地方在隱隱發癢。

他耳朵怎麼越來越紅了?

意識到自己的偷窺被察覺到之後,趙念雪也臉紅了,收回目光專注地看著紗布,目不斜視。

包紮好傷口之後,陸時遠將衣服拉起來,一邊係著衣帶,一邊對收拾藥瓶的趙念雪說:“你好像是真的很喜歡看。”

“看什麼?”趙念雪不明所以。

“看安樂巷胡人跳舞,還有……”他不說了,眼睛從自己腹部掃過。

明白了他的意思,趙念雪臉紅更甚,感覺自己好像在他眼裡成了什麼好色之徒一樣。她語無倫次說道:“我不是喜歡看,我就是……順便看兩眼。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又不是什麼罪過。”

她端著水盆匆匆開門走出去,沒看到身後陸時遠的表情從錯愕到失笑——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有一天會被冠以“美”名。

愛美之心人人有之,這麼說她的確是喜歡的。陸時遠心情頗好,傷口都不覺得疼了。

***

在定州城該做的事情都已做完,趙念雪卻暫時還不想回家。她告訴陸時遠,她要留到半個月後,看完萬壽節的燈會再走。

陸時遠沒有異議,甚至內心因為她要多留一陣而感到暗喜。

抓到了王鹿山,陸時遠沒有之前那麼忙了,這段時間他們每天都能見麵。主要是因為,他的傷需要每天上藥。

趙念雪自然是求之不得。反正已經被他戳破,她也不藏著掖著,上藥的時候光明正大地大飽眼福。陸時遠也從最初的羞澀,幾次之後便一臉泰然,任她用眼神揩油。

除了與趙念雪相處的短暫時間,陸時遠其餘時候都是不輕鬆的。

王鹿山在翊府司受刑訊審問,卻無論如何也不肯透露王良弼的下落。

這是塊難啃的硬骨頭,翊府司上下鉚足了勁,誓要在萬壽節前將王良弼抓捕歸案,以安聖上之心。

可王鹿山卻在萬壽節五日前,死在了翊府司牢獄中。

經仵作檢驗,他是中毒而死,也在他的飯菜中發現了砒霜毒素。

王鹿山仕途通坦是受誰庇護,他是由誰一手提拔至兵部尚書高位,他知道什麼樣的情報,會威脅睡的利益,陸時遠心知肚明,凶手是誰,他也早有答案。

可是他證據不足,沒有辦法扳倒這棵大樹。

不管怎麼樣,犯人一字未吐便死在牢獄中,他身為翊府司指揮使難辭其咎,於王鹿山遇害當日入宮請罪,以及為了戴罪立功,向聖上稟明了一個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