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綰知道她是在逗她，臉色更加鬱悶，說道：“還不止如此呢。吳二虎也看見了毽子，還不信邪地非要再扔一次，我不給他，他就要搶。他那麼胖，我哪裡推得過他，差點就被他一把推進旁邊的小池塘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哪裡飛來一個小石子，嗖的一下就打中吳二虎的膝蓋了。他當時就跪在了地上，疼得眼淚直流，然後哭著回家了。”

豐綰兩手一攤：“你說這奇不奇怪？”

趙念雪卻沒有如她所願露出驚奇的表情，她反而垂下了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片刻之後，她揚起一個笑容，對豐綰說：“快去吃飯吧。明天我找吳二虎的爹娘說道說道，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兒子。

“至於今天的事情，你就彆亂想了，就當是有神仙在保護你吧。以後，也不要對彆人再提起這件事了。”

***

晚飯過後，趙念雪一個人提著燈籠去了小河村。

夜風寒涼，她披著鬥篷，行走在鄉間小道上，兩旁是密匝匝的樹木，樹葉已經落光，光禿禿的枝杈在黑暗中像鬼手一樣扭曲盤結，其間不時傳出一些聲響，像是有鳥雀撲騰。

若是平常，她絕對不敢一個人來這裡走夜路，但今天她走在這裡，卻覺得無比安心。

她穿過西山，到了藏書樓。

經過數月的搭建打造，藏書樓的規模已初具雛形，在黑暗中巍峨地雄踞於此，樓頂上是一輪皎潔明月。

趙念雪看著藏書樓，忽然叫了一聲：“陸時遠。”

回應她的隻有呼呼的風聲。

她又喊：“李昭。”

不知何處似乎傳來一聲細微的樹枝斷裂聲。

趙念雪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堵：“你如果現在還不出來，那以後就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了。”

很快，身後就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停在她身後。

趙念雪回頭看著他，眼神埋怨：“怎麼想的？既然都來了這裡，為什麼不來見我？”

陸時遠偏頭避開她的眼神，“因為你說不想見我。”

“我什麼時候說了這話？”趙念雪驚道。

“兩年前，你說的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趙念雪都要氣笑了：“這話是這個意思嗎？再說你也沒有遵守啊，這不是來找我了。”

“我有任務。”陸時遠聲音冷冷的。

趙念雪打量著他的神色，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現在，是在跟我慪氣嗎？”

她一笑，陸時遠也繃不住臉色，唇角克製著不彎起，眼神中卻已有了星星點點的柔情彌漫，霧一樣籠罩在趙念雪身上。

“沒有慪氣。”陸時遠說，“我就是……想見你，但怕你不想見我。”

趙念雪斂住笑容，同樣回望他：“誰說我不想見你的。”

兩年了，他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俊秀如初，隻是眉眼不再似從前冷厲，看著她的時候，有不加掩飾的溫柔和思念。

趙念雪竟然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著頭，足尖無意識碾著腳下泥土。

“你……”還是陸時遠先開的口，“過得怎麼樣？”

這其實是一句廢話。他自入瀘城便處處可見“豐記”招牌，她過得怎麼樣，一看便知。

“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

對話落入了客氣和俗套，趙念雪覺得他們兩個都很滑稽。

“謝謝你保護我的妹妹。”她又說。

陸時遠搖頭：“是我要謝謝你。”

他望向了藏書樓。

趙念雪順著他的目光一同望過去，說道：“幫不了你什麼，就隻能做些我能做的。”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話到此處，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但是趙念雪不想結束這段意料之外的會麵。她又看向陸時遠，說道：“一起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