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術回到書房處理了一會文書,麵上似是與平常無異,但與平時相比顯得略微噪雜的翻書聲透露出了翻書人不佳的心情。
張愷在一旁見狀垂下眼簾思索一番終是什麼都沒說退了出去。
一旁的侍從小心翼翼地將李術常喝的茶放在桌上,卻在李術拿起嘗了一口後以茶味太淡為由被訓斥了一番。
奉茶的侍從隻得將茶端下去重新沏茶,屋內眾人都察覺到今日太子殿下似是心情不悅,一時屋裡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李術重重地放下一本文書,撇了一眼一旁還未處理的文書,堆積如山。
“來人。”
張愷不在沒人敢上去觸李術的黴頭,一個張愷手下的侍從見眾人都無人敢應隻得硬著頭皮上前。
“將長水縣的文書都挑出來。”
聽見太子隻是讓他挑撿文書侍從在心裡鬆了口氣,開始挑撿起來。
長水縣的文書並不多,隻是李術似是很心急的樣子,文書被挑選出來一本他便翻開查閱,隻是看了幾眼後又扔在一旁,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侍從看在眼裡卻不敢問,隻得低著頭加速挑撿,沒一會兒長水縣的文書便被他全部挑撿出來了。
李術翻開最後一本被呈上來的文書,仍是看了幾眼就放下了:“長水的文書就這麼多嗎?”
侍從低著頭:“是,長水縣的文書都在這裡了。”他雖然看不見太子的臉,但覺得太子此時臉色定是不好看。
所幸李術聞言並未說些什麼,隻是揮揮手讓他下去。
此時張愷不知道去外麵做了些什麼正好回來了,見桌麵上文書被翻的雜亂無章,而被翻開的文書皆是來自長水縣的心下了然。
他將文書都合上整理好,不動聲色問道:“殿下為何突然將長水縣的文書都翻出來了,可是還是對陳元心存有疑?”
李術搖搖頭,陳元不過是一屆縣令,何況他也早已派了密探在陳元身邊監視,就算他是假意投誠也掀不起什麼風浪。而且就目前的表現來看陳元並不是有二心之人。
不過……
“長水縣今年忽然出現了花豹食人一事,可長水並未有文書來報。”李術言語間似有不滿之意,“可見陳元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野獸食人之事本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屬下方才又去問了那個家住長水的侍女,她說至今隻有一人遇難,想來陳縣令也是廢了些心思在上麵的,隻是覺得此事甚微不必向上稟告罷了。”張愷道。
李術聞言麵上神色好了些許,但語氣依舊嚴厲:“冬日將近野獸覓食隻會更加艱難,此事若是不儘快處理好便會愈演愈烈,百姓隻會終日惶恐不安,還是要傳令下去讓陳元儘快好生處理好這件事情。”
“是。”張愷點頭領命,“屬下會修書給陳縣令讓他儘快處理好此事,必不讓殿下擔憂。”
聽了這話李術的臉色這才好了起來,不再像方才一般冷著一張臉。他拿起之前沒有處理完的文書接著看起來。
奉茶的侍從此時也將新沏的茶冷好奉上來,見李術拿起喝了一口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專注於眼前的公文,侍從暗暗鬆了口氣又退下。
“隻是……”張愷欲言又止。
李術放下茶盅將視線轉向張愷,看他一臉遲疑的樣子便道:“隻是什麼?”
“屬下是想,就算陳縣令能將食人的花豹儘快捕捉完,期間也定是不免又有人遇難。”張愷見李術聞言並無反應,又道,“尤其是獨自生活在郊外的人,更是容易成為被花豹獵食的目標了。”
此言一出,方才屋內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此時又緊張起來。
“……”李術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張愷見李術深色晦暗不明,正當他猶豫該不該再繼續說下去時終於聽見李術道:“她是不是已經出發快要到長水縣了?”
張愷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次算是賭對了。
他連忙道:“今日阿紆姑娘身體不適,屬下便留了阿紆姑娘仍住在客棧內並派人在那裡看著她,打算明日再送她回去。”
“想不到送個人回去還能耽擱那麼久。”李術雖是如此說但言語間並無責備之意,也並沒有追究下去。
“罷了,備車孤去看看她。”李術恍若無事般淡淡道,“怎麼說也是從府裡出去的人,免得在半路上病倒了被人抓住把柄說孤苛責下人。”
張愷雖然早就猜著會有這麼一出,但聽見這話從李術嘴裡說出來心裡還是不免一驚。對李術來說這大概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去客棧的馬車很快就備好了,李術先行走在前麵,張愷在後麵跟著。
正當他們走到門口時張愷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從後麵輕輕拉了一下,他回頭一看,是州牧府內派去國師身邊伺候的侍女。
“張大人,國師大人方才離開府裡了。”
“我知道了。”張愷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國師沒事就出門,光是今天侍女們就來回稟了三次。
然而侍女並沒有離開,她一臉為難的說:“可是國師大人之前問了奴婢可知道昨日被趕出府的姑娘去了哪裡?”